安排完小组作业,又激励了一番才结束。
一看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傅真背着Lv Neverfull,抱着晏启山的大衣匆匆走出教学楼,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林慧丽追上来问,“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去。”
傅真心急如焚,哪顾得上吃饭闲谈,直接摇头拒绝,绝尘而去。
然而……电话依旧始终打不通。蒋特助那边也没联系到任何一个出差四川的同事。
她和晏启山之间,如今真的是杳无音信了。
北京灯火辉煌,可偌大颐和公馆却冷冷清清,暗无天日。
傅真满心惶恐哀戚,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边哭边写作业:“三哥你人在哪里,我真的很害怕……”
没有他的日子度日如年。她总安慰自己,再过几分钟,就收到他的消息了。
然而事与愿违的是,直到五月十四号下午四川大部分地震灾区都恢复了通讯,可晏启山却依旧音讯全无。
蒋特助甚至动用关系联系了当地有关部门,但还是找不到任何线索。
傅真一次次满怀希望,又一次次希望落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就像一株柔弱无依的凌霄花,陡然间失去赖以攀援的巨木。
起初,她还能强撑着自嘲:你只是张开腿给他睡了一些时日换钱用罢了,金丝雀都算不上,能有多少感情?说出去不得被笑死。
可想起往日种种温存,想起那样孤标清贵的男人,温柔缠绵地搂紧她,进入她,取悦她,亲吻她,说爱她……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哭得几乎昏厥。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忽然白光大盛,反锁的门被砸的震天响。
外头尖酸刻薄的叫骂一声高过一声:“你这晦气的小婊'子!我儿子把你当心肝,你却把他克死!你赶紧从我家滚出去,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你说什么?”傅真心脏狠狠地皱缩起来,光脚跑过去,唰地一下拉开门,“你说什么!”
周韵仪啪啪啪给了她好几巴掌,“晏启山他昨天就死了,你甭想装傻隐瞒消息霸占这四合院!”
傅真被打得眼冒金星,摔在地上头疼欲裂:“我不信!”
周韵仪尖锐的高跟鞋踩在她脊背上,“爱信不信,反正他被你克死了,尸毫都挖出来了……”
第39章
夜风很冷, 天黑得像地狱,往前一步是阿鼻地狱,往后一步是刀山火海, 叫人找不到丝毫退路。
跟周韵仪是带着几个心腹亲友一起进来的。傅真忍住眼泪,假装看不见他们看大戏般兴奋的眼神, 拼命挣扎着想站起来。
“不说话?还挺倔的。可惜呀, 我那好儿子现在什么也护不住了~”
周韵仪趾高气扬地睨视她, 语气轻盈、嘲弄, 甜腻温婉的腔调里暗藏淬骨恨意。
傅真神色幽幽地看着周韵仪,眼里寒气直往外溢出, “三哥只是一时半会不在家,你这么迫不及待也不嫌丢人。”
“这有你说话的份吗?他是我生的,我是他妈, 我想怎样都天经地义!”
周韵仪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抬脚往下踩, 那动作, 那神态,既市侩,又狠辣, 比雪姨容嬷嬷加起来还跋扈。
细细的金属鞋跟扎进骨肉里, 疼得傅真满头冷汗, 趴在地上浑身发抖, 杏子红软绸袍子被大片血迹洇湿, 鸦雏色长发海藻般凌乱地披着, 宛若溺水的妖精。
她虚弱得像一场转瞬即逝的春雪。
但她表情十分平静, 勾着嘴角轻轻嗤笑,声音如同清凌凌的流水, 凉得透骨头:“周阿姨,你也不问问自己,你关心过他吗?你配做他母亲吗?他认吗?”
“一个个都向着那姓赵的是吧?她有什么好的!”
周韵仪脸色大变,落下泪来,大吵大叫着,对准傅真一通乱踩乱踹,癫狂的神情恍似《大宅门》里被所有人嫌弃的、歇斯底里的杨九红。
“他原来还愿意敷衍一下我的。现在一次次公然和我对着干,我看就是你这小婊。'子吹枕边风教唆的!”
毕竟是三哥生母,美确实是很美的。就是疯了。又疯又凶。
三哥安静中潜藏着野性的优雅一定程度上也来自于他生母,这他们之间无法割裂的渊源。
在昏过去前,傅真想,有这样末路狂花般的生母,一定很痛很辛苦吧。
她现在就很痛。像利刃划过身体,像他蛰伏着破开她作为少女的禁忌。
寂静的夜空里,无数雪花在她眼前飞舞。
/
世界从头顶上开始坍塌,墙壁向下移动。
镜中的虚像和外面实物全部在晃动,好像电影里的叠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