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紧的是,他睡觉不枕着那条豆绿色破毛巾被会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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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香港后,正值阳光和煦的午后。
他们没有住酒店,直接去了晏启山自己家。一套位于尖沙咀的顶层复式公寓。
傅真问为什么人在北京呆着,却要在香港买个房。
晏启山说,这是他读书时用自己的钱买来度假的。当时为了吃喝玩乐天天不重样,特意选了面朝维港、下楼直达闹市区的物业。
为了娱乐,底层没有客厅只有休闲区。
二层超大天台改成露天酒馆,设计了180度海景视角、电动玻璃穹顶。晚间灯火璀璨、海风习习,远远看着像个包裹在水晶玻璃里梦幻派对屋。
钟点工根据他的意思,提前精心布置过。
地毯绿植焕然一新,满屋桃粉奶白鹅黄非洲菊竞相开放,灿若锦绮。廓落的玻璃露台在淡青色苍穹下,春光明媚得像一块香气袭人、艳丽华美的GUCCI花园方巾。
北京四合院翻修过还那么老气横秋,这十年前的公寓居然可以如此摩登。
傅真转了一圈后,脸上难掩惊讶,“和你本人一点都不像——这真的是你家?”
晏启山点头轻笑:“当然。只是毕业后就不住了,现在没事知道这里。”
傅真愣了下,坐在艳光四射的复古红丝绒沙发里,笑问:“为什么?”
晏启山站在龟背竹旁,一手红酒一手雪茄,淡淡地笑了笑,感慨到:“年轻时纸醉金迷雪月风花,不知天高地厚。如今老了。”
“老了?”傅真哑然失笑,走过去摸摸他英俊的脸颊,不服气地反驳:“你哪里老了?”
晏启山耸耸肩,满不在乎笑笑,语气笃定极了:“和你这样艳若桃李的临水照花人相比,我确实老了,将来肯定死在你前头……”
傅真扑过去抱住他,满脸嗔怪,“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扫兴的话。我可不想老了以后做孤寡老太。”
“放心,”晏启山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笑着宽慰到,“到时候你可以和巨额遗产互相作伴,肯定比骨灰盒里的我潇洒得多。”
傅真头发被凛凛海风吹乱,仰起头眼底霓虹明明灭灭,“那我就搂着小年轻去你坟前气你。”
晏启山哑然失笑,揉揉她头发,语调像绵绵的情话:“就这么想我和你呆一块儿?”
“你说呢?”许多情绪翻涌上来,傅真握着他的手,踮起脚亲吻他。
……
不知过去多久,暮色渐起,华灯初上。放眼看去,维港浩荡,烟波横无际涯,天空被染成了金鱼黄。
他俩像一对老夫老妻,站在露台上迎风相依,细碎的闲谈宛如写在晚岚里的歌,一吹就散,了无痕迹。
“真真,我不是一个靠得住的人。你要对自己好一些。”话说到尽处,浮华旖旎消失。晏启山表情忽然变得凝重,捏着她的肩,忧心忡忡地垂眸看她表情。
这就是不会娶她的意思。可是,不能娶她又不是他的错。傅真笑了笑,心里温柔而平静,“那为什么你不能趁现在对我好一些?”
其实她很清楚,她只是晏启山生命里的过客,将来能陪伴他左右的,也许是高官子女,也许是新贵千金,但不会是她。
晏启山神色一松,“今天有佳士得珠宝拍卖预展,要不要去看看?”
望着晏启山倒映着风起云涌的灰色眼眸,傅真恍神摇摇头,鼻子发酸,“不要。我饿了,想吃饭去。”
“那换件衣服,陪我参加个饭局。”被投公司晏启山闲闲轻拍她脊背,很有默契地没有拆穿她重重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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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是卖方公司特意请他,选在灯红酒绿的高档私人会所。
电梯直达顶层,有专员虔诚接待。
未过拱门,华美梦幻的摩洛哥穹顶气势煊赫。放眼看去,场内金碧辉煌,腻着一股脂粉香。吧台酒柜摆开各色洋酒,宛若一墙宝石。不少满脸娇笑的曼妙女郎晃着红酒杯,游鱼般穿梭在灯光暗昧处。
晏启山似乎是这里的熟客,许多人都认得他。
快到包厢还碰见个在荧屏上目下无尘姿态颇高的艺术圈小明星Maggie Q。Maggie Q穿着约等于没穿的黑色蕾丝裙,蜜合色胴体隐约可见。
傅真愤怒地拿指甲掐他手心。
“你气什么,我又没看她。”晏启山目笑着直呼冤枉。
但Maggie Q远远的见着他,立即挂上妩媚的笑容,压根没看到他身边有女人似的,明目张胆地近前问他:“阿晏,许久不见,想不想我?来了香港也不找我玩,今晚去我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