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浑然不觉地坐在沙发里,含泪打开那个看了千百遍的视频,出神地盯着屏幕里的爱人。
他瘦了,也更忧郁了。
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他肯定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傅真委屈地哭起来:这么久都不打个电话回来,哥哥是不是真的不想我不爱我了。
然后,她忽然被极其温柔缠绵地吻住。
傅真愣了下,定睛一看,原来刚才帮她洗脚的不是菲佣,是她日思夜想,恍如隔世的哥哥。
但哥哥脸色苍白,满眼红血丝,胡子拉碴,满身落拓,已经不复以往光鲜炫赫,唯有磅礴的爱意依旧热烈如初。
这段时间哥哥一定过得很不好。傅真心里一阵抽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他,大颗大颗眼泪断线珍珠似的,扑簌簌掉落,“哥哥你受苦了。”
晏启山笑了笑,眼里泪光一片晶亮,所有痴情的话语都噎在喉间,唯有心在颤抖。
泪眼朦胧中,傅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晏启山清癯的脸庞,温凉的触感让梦幻泡影般的男人有了实感。
她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哥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你别不要我,你摸摸我肚子,宝宝很快就能生出来喊你爸爸了。”
晏启山脸上笑着,但灰色眼眸里雾蒙蒙的梅子雨,却悄悄沾湿了他的眼角和睫毛。
他是求了很多人,说尽好话,陪尽笑脸,站在别人门口等了几个小时,写了保证书,才得以在便衣的监视中回家一趟。
他是男人,不嫩个在傅真面前落泪,害她担心,“那哥哥必须洗个手才来摸宝贝。”
他笑着替傅真擦脚,穿睡袜。然后借口洗手,在镜子前,将脸埋入水中。可抬起头时,还是忍不住撑着洗手池无声地痛哭。
傅真背靠着盥洗区墙的另一面,捂着嘴泪水涟涟。刚才她听到动静,出去看了一眼。
虽然阿姨们都不说实话,但她已经知道了,家里进来一帮执行公务的便衣,是来监视哥哥的。他们明天就会带走哥哥。
她知道,哥哥生来要强,总想做一棵为她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绝对不愿意被她知道这么落魄狼狈的一面。
这恐怕是哥哥最后一点的尊严了。
她又怎么舍得为了自己那点只会拖累他的依赖心,去打碎,去戳穿,去叫他难堪?
趁阿姨们忙做一团,傅真捧着沉重坠疼的肚子,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厨房里。
她得抓紧时间为哥哥再做一碗红糖卤肉饭。
第122章
是夜, 于繁华喧嚣处寂静无声的颐和公馆。
趁傅真不在,晏启山快速冲了个澡,顾不上吹干头发, 披着浴袍走到写字台前,找出蘸水笔和洒金笺, 一字一句, 力透纸背——
“真真, 哥哥此去生死两茫茫, 恐怕不能再陪伴你了,只能留些财帛, 让你依然可以优渥地生活。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希望你坚强、勇敢,好好保重自己。
公司和孩子, 你都不必担心,到时候会有专业团队负责。你想管就管, 不想管可以到世界各地散散心, 喜欢什么就买,想要做的事放心大胆去做,哥哥永远支持你。
老实说, 尽管也曾哭过痛苦过, 但今生与你在一起每一个日夜真的都很幸福。回头看看, 我只遗憾自己与你相差十年, 相识太晚, 相守太短。若有来世, 哥哥依然爱你。希望我们还能继续做夫妻……”
写到最后, 因为情绪失控,字迹越来越潦草, 最后一划直接被泪水氲开。
晏启山写完信,用火漆封口,嘱咐心腹,等到了必要的时候,把信交给傅真。
傅真还年轻,他不希望她从此形单影只。但他真的很妒忌,为什么他们明明都结婚有孩子了,却还是不能长相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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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真在厨房里,用红糖和白兰地翻炒焯熟了的五花肉丁。
因为时间有限,把生抽老抽腐乳红葱酥香叶姜片加进去爆香后,她直接倒了热水进去。这样炖十五分钟就能炖软烂。
溏心蛋已经焖好。等琳达从外面把饭买回来,这份红糖卤肉饭就成了。
红糖卤肉饭是他们在曼哈顿时的黯然销魂饭。
经历越南西贡河畔惊魂后,傅真对持枪自由的美国高度警惕,怕惹祸上身,不太愿意跟晏启山频繁地出门用餐、购物。
还时常唠叨晏启山:“人在异国他乡,总是要谨慎点。”
晏启山劝不动她,也不敢忤逆,只能顺着。一来二去,他们开始天天自己下厨糊弄三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