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小时,季庭宗挨了两顿暴揍,但却是开怀大笑着离开,心情极好。
晏启山却犹如枯萎在悬崖上的崖柏,散了西山晴雪的余味,生命力肉眼可见地流逝,再不复往日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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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晏启山病如山倒。即便中西医专家流水般光顾特需病房,但始终没起色。
医生说他伤心过度,哀莫大于心死,主观上没了求生意志,再好的药也
无济于事。
晏家听了这番诊断,这才终于慌了神。
除了晏启山,晏家其他小辈都是纨绔子弟,花了一堆钱,连哲学艺术都学不好,只会吸血家里,根本支撑不了家族门庭。
晏启山病着迟迟不能露面,家里闹得兵荒马乱,公司更是人心惶惶,每天猜测老板忽然消失,是破产了,还是被请喝茶了。
为此,晏广朔把家里人叫到一起商量:“我快走了,你们也老了离退下来不远,没有启山坐镇,家里肯定树倒猢狲散。”
晏绍钧没表态,周韵仪态度坚决:“爸,娶妻这事绝不能依他,娶个女大学生对家里毫无助力,眼下只有娶沈繁樱有用 。”
晏绍钧颇有顾虑地说:“可他要是一病不起,传出去又新闻一桩,影响很不好。”
晏雪华微微叹气,提议到:“慕家那个小儿子为人真诚,是启山的跟班,和启玉正在谈对象,要不叫他过来劝劝启山吧。 ”
晏启玉在酒店里和慕伯循搂着做得欲死欲仙时,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吓得她差点魂飞披散,还以为是家里打电话来查岗了。
倒是慕伯循镇定,一边恣意妄为变着花头日晏启玉,一边淡定地公放讲电话。直到听说可以去见晏启山,才快速冲刺完事。
启玉本就惦记晏启山,处于热恋期又舍不得离不开慕伯循,也跟着一起到了医院。
今年立夏,傅真说,按南方习俗,立夏要吃团圆饭,请他俩“家里吃炖便饭”。
她特意亲自下厨,做了汗蒸蛋,苹果炖牛腩,咖啡小排,酒煮蛤蜊,辣卤花螺,以及黄油白葡萄酒红糖煎煮的甜软胡萝卜,特别温馨的一餐,三哥一直在旁边帮忙。
当时他俩还艳羡地感慨过,“看来三哥傅真感情比老夫老妻还稳”。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后,他俩见家长了,三哥这边却……
晏家其他人都吃饭去了,慕伯循趁机低声提议到:“三哥,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我去巴黎帮你把她带回来吧?”
一旁的启玉也连忙说:“我也去。哥哥,你振作点,我们一定帮你把她带回来。 ”
晏启山一团阴霾地站在窗边,慕伯循和启玉怕傅真和季庭宗的事刺激到他,小心翼翼的,没敢和以前那样直接叫小嫂子。
但晏启山听到有人提她后,终于回头,只是,他灰色的眼眸下雪般忧郁,“可她还爱我吗?我总觉得,她不会回来了。”
晏启玉快人快语性格跳脱,当即提了个让她后来自责一生的建议:“哥,你是不是傻啊,你应该杀过去把她夺回来才对啊。你不知道她离开其实就是为了你……”
晏启玉下药猛如□□,慕伯循吓了一大跳,只可惜想捂住她嘴巴已经来不及了。
晏启山呆了呆,满脸震惊地看向他俩,然后眼泪刷刷刷,断了线似的掉下来,经不住悲从中来,痛心至极,自责大哭,“是我害了她,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慕伯循拉着晏启玉告辞后,晏启山精神状态奇迹般立刻好转,开始主动积极配合治疗,也不再和以往那样极度排斥沈繁樱。
晏广朔等人对此十分满意,当场连称呼都改了:“伯循那孩子果然靠得住。”
只有负责照料他的晏雪华疑虑重重,但又看不出问题。
她只是感觉,晏启山渊渟岳峙、优雅矜贵的皮囊里,凭空多了股清冷阴鸷的狠劲,仿佛随时会为了什么事舍命相搏似的。
但她觉得,这只是一种取舍和成长。
毕竟,在这物欲横流、纸醉金迷的世界里,人的一生只有不断地经历阵痛,才有可能破茧成蝶,学会飞翔,渡过沧海。
她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当年同班同学里,追爱的全都一事无成,郁郁寡欢。
只有像她一眼最后关头选择选择钱权的人,如今依旧风生水起,活动逍遥自在。
但晏雪华终究心软,拿了晏启山的私房菜谱,在北京买店铺开家中式小酒馆,卖伤心小馄饨,黯然销魂饭,不负此生小卷饼,冰糖心肝,错认水,还用他俩的故事做了个Flash。
对于傅真,她很抱歉,但她只有钱财能相赔。等将来尘埃落定,傅真回到北京路过这里,进来喝一杯,就会知道当年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