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人口密度大,流动性也强,在这样一座人来人往的城市调查人际关系,并不容易,周程修费了挺大的劲,辗转各处关系,还花了一大笔钱——也得亏他不差钱,才打探到了以上这些信息。
宴之峋罕见地当了回人,收敛住刻薄的嘴脸,敲下:【辛苦。】
周程修嬉皮笑脸地回:【不辛苦,命苦。】
在有效时间内,宴之峋撤回了刚才那条消息。
周程修敛下得意的嘴脸:【对了,李芮彤跟我说,你现在和言笑住在一起,还住了快两个月,真的假的?敢情你俩不是单纯地在桐楼见了一面啊?】
李芮彤只提了这件事,关于言出的存在,周程修还是蒙在鼓里。
宴之峋:【真的。】
周程修不敢相信:【你疯了吗?跟前女友住在一起,你也不嫌膈应?】
膈应?还能怎么膈应?
他可是早就被言笑的刀子嘴戳得遍体鳞伤了。
最痛苦的经历都有了,膈应算个屁?
宴之峋:【少管,少担心,少掺合。】
宴之峋:【我有我的任务,现在只是暂时围在她屁股后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宴之峋:【还有别张嘴就是前女友,我和言笑已经是朋友了,什么是朋友应该不需要我跟你解释。】
周程修不再多说也不再多劝,他承认自己有点损,想看着宴之峋再次掉进言笑的大坑里。
结束聊天后,宴之峋将那几张照片保存进相册,点开言笑头像:【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他准备在微信上将结果告知于她,却被她抢先一步回了句:【我现在医院挂吊水。】
宴之峋回了个问号过去。
言笑:【老毛病,急性肠胃炎。】
言笑:【你什么时候休息?】
宴之峋:【半小时后。】
宴之峋:【我过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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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之峋这一趟过去得很不容易,半路遇到又来闹事的家属,阵仗依旧大,亲戚足足来了七个,排成一排,把过道堵得严严实实,身前还站着几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年轻人,不像正经保镖,像葬爱家族出来的小混混,洗剪吹发型“帅气逼人”。
他没打算掺和这事,绕道准备走,身子刚侧到一半,空气里突然炸出一句脏话:“我去你妈了戈壁!”
几乎在同一时刻,余光进来一道银光,等他反应过来,脸颊传来刺痛,一声脆响,是金属弹落到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动静。
他条件反射垂眼看去,银色匕首在泛白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弧线,它的另一侧,溅落着几滴血花。
这场误伤发生得过于突然,方才还在僵持、闹腾几人瞬间不吱声了,齐齐朝宴之峋看过去,其中还有人就跟第一次见到被刀割开渗出的血一样,露出异常惊恐的反应,唯恐真的惹祸上身。
主院院长小儿子遭遇飞来横祸这事,第一时间传到领导那,宴之峋甚至还没来得及端起兴师问罪的架势,以许国雄为首的几人匆匆忙忙地出现,导致他弯腰捡拾匕首的动作卡顿了两秒,站直身体后,刀刃直接朝向闹事几人。
平时只敢出拳手、不敢真动刀的纸老虎们瞬间围成一圈,做足了防备姿态。
圆圈正中心的男人,皮肤黝黑,身形矮小,说话却是中气十足,只是在这节骨眼上,也有点发虚,贼喊捉贼道:“我刚才就一时手滑,你还想拿我怎么滴?大家伙都看着呢,我警告你啊,别动刀子,小心我报警!”
“就是就是!我们也只是想给老爹讨回个公道,又没打算真的要把你们怎么样嘛!法治社会,都别乱来啊!”
就连许国雄也附和了句:“宴医生,有什么事好好说,先把刀放下。”
宴之峋不明白他们在激动些什么,又往前走了几步,对方如临大敌的姿态又收紧几分,保安已经出动,就在他们打算冲上前摁住他时,空气里响起他幽幽的嗓音,“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只是想把刀还过去而已。”
他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声线也平稳到没有波澜,听着挺像回事,细忖又有点像警告。
宴之峋是真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
他曾经多次在自己眼皮上刮开口子,有时候用的力道大些,足足十天半个月伤口才能愈合,也因此,现在这种程度的痛感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心里还有些不爽。
可不爽归不爽,他又不可能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始作俑者做些什么,这口气只能咽下。
五分钟后,危机彻底解除,闹事的人消停下来,被保安“请”出了医院,宴之峋则在处理完伤口后被请到主任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