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火锅吧。”周程修拿出手机看,“我记得这附近就有一家,让我查查导航。”
宴之峋轻嗤,“你来桐楼吃重庆火锅,是不是有病?”
周程修反唇相讥:“照你这说法,你以前在申城点北京烤鸭不也是有病?说白了,你就是在嫌弃这地方,哪哪都嫌弃……”
宴之峋面无表情地觑过去,表明自己不记得这事了。
周程修笑笑不说话,重新低下头,在屏幕上敲敲点点,然后经一通东拐西绕,停在一家叫“渝香”的重庆火锅店门口。
不是什么连锁品牌店,闻所未闻,宴之峋皱了下眉,刚想开口下达“换个地方”的指令,周程修已经在服务员的抬手示意下走进店里,眉心霎时拧得更紧了。
坐到位置上,周程修才有了好好打量朋友的时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瘦了点?”
宴之峋擦桌子的手一顿,“你试试被人扔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每天又被同一个小孩缠着玩家家,不被折腾到掉个几斤肉反倒不正常了。”
周程修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小孩?”
这个话题宴之峋不想多说,他轻摇头说没什么,“就跟你举个例子。”
两个人漫不经心地聊了几句后,开始各看各的手机。
等服务员拿着调制好的锅底上来,宴之峋视线才从手机上挪来。
点的双拼,一边的牛油底料还没化开,另一边的菌菇寥寥无几,只有几朵切片后的蘑菇和绿油油的葱花飘在水面上。
他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一面在心里盘算离开这地方后他要到哪去填补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周程修嘴没那么挑,相反吃得津津有味,见宴之峋从头至尾没动过筷子,问:“你不饿?”
“不饿。”
“哦。”
周程修当他讲究的臭毛病犯了,也没多劝,自顾自又夹了一筷子的肥牛,不动声色地打开话题,“对了,前段时间我碰到李芮彤了,她跟我提起言笑,说什么来着……”
周程修突然想不起来了。
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旁人不能提及的禁忌,“言笑”就是宴之峋为数不多禁忌词里的一个,他自己可以藏在脑子里偷偷想,但别人绝对不能当着他的面谈起。
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做派。
以至于现在听周程修这么提起,他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额角的青筋霎时也绷紧了,声线倒是没有太大的起伏,但也冷冽得过分,“突然提起她做什么?”
周程修抬起眼皮,从对面冰冷的眼神中读出他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你他妈是不是欠抽?”
司空见惯了,这会也就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我这不是有感而发吗?”
“到底什么样的'感'才能让你发出这个话题?”宴之峋表面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心里却在不屑,看看他能编出什么样的废话来。”
周程修看似答非所问,“我记得言笑也是这种地方出来的,”他语速慢悠悠的,“怎么,她没跟你说过?”
宴之峋一顿,不承认也不否认。
周程修曲解他的意思,“她不说你不会问?”
宴之峋懒得澄清,顺着话题往下说:“问这个做什么?”
“两个人交往,问起这个不很正常?”
宴之峋再度不接话。
周程修暗暗咋舌,“有些时候,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言笑。”
见他开始从直言不讳变成拐弯抹角地兜圈子,宴之峋流露出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反应,“想说什么直说。”
周程修:“不是都说,喜欢是从对一个人的兴趣和好奇心开始的,可我怎么觉着你对她一点都不好奇?”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想知道她的事?”
宴之峋顿了两秒,语气沾染上一些不易察觉的怨念,“她不问我我的事,我去问她的干什么?”
周程修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细究下来,又觉合乎他的尿性,无语的同时感慨了句:“你俩确实各有各的问题,会分手好像也在情理之中,唯一让我意外的是,你俩会分得那么突然。”
周程修以旁观者的身份,仔仔细细回忆了遍,“你出国前她不还跟你保证说会等你留学回来,怎么就毫无征兆地跟你提了分手?”
毫无征兆?
真是毫无征兆的吗?
宴之峋第一次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无果后,他的思绪突然停滞下来,足足两分钟,才回过神,皮肉带起嘴角,不咸不淡的神色被嘲讽占得满满当当,“别说你了,我也没想到。”
不管吵闹多少次,他们的结局都无一例外是和好。
也因此他总是想当然地认为,他们的感情是经得起无休止地挥霍,吵十分钟的架和冷战十天也没有什么区别,兜兜转转总能走回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