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之峋哦了声。
他当然知道不是失误。
她就想跟他说这个?好没意思。
言笑又停顿了几秒,“不过我也不是因为重新喜欢上了你,想跟你复合,才会跟你……你能听明白吗?昨晚的上床不是复合的信号……那谁芥川龙之介不是说过,恋爱这种东西是对性|欲的美化,也就是说,就算不是恋爱中的人,会产生性|欲也在情理之中。”
她真怕他和当初发现她把他写进书里那样,过度脑补出一些类似“她还非他不可”的想法。
她看着他眼睛,认真说:“性是性,爱是爱,狗蛋蛋,千万不要对性附加过剩的价值。”
她几乎不在他面前提到爱这个字眼。
因为她知道,他们是一类人。
爱让他们感到恐惧、瑟瑟发抖,爱把他们变成了一个刺猬,他们抗拒着爱,不肯相信爱,可偏偏,他们比谁都渴望自己被爱着。
今天是个例外,原来不爱了或者没那么爱了,是能够自然又顺畅地将这个字吐露出来的。
过分陌生的词,从她口中脱口而出,宴之峋不受控制地恍惚了一会,连言文秀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毫无察觉。
她纳闷的嗓音传来的那一刻,他的手差点没攥住文胸:“你俩站这做什么?”
言文秀视线下滑,“小宴,你拿着什么呢?”
宴之峋心下一凛。
言文秀要真察觉到他和言笑之间不同以往的氛围,问他讨个说法,即便这次情|爱一开始是由言笑引导的,他也没法不要脸地说自己被强制爱了,毕竟整个过程他算得上是半推半就,进行到三分之二时,他才夺下主导权。
从一个从犯堂而皇之地变成了该被狠狠苛责的主犯。
他不知道该怎么扯谎。
言笑这种时候比他靠谱,不单心大,脸皮也有些厚,面不改色地从宴之峋手里抽出文胸,“刚才掉到院子里了,被他看到,拿来还我,虽然他还挺舍不得还的。”
宴之峋僵硬地扭头,果不其然,看见言文秀震惊的反应,像在问挺不舍不得还是什么意思。
言笑睁眼说瞎话,“他也想穿。”
言文秀脸上的震惊更明显了。
宴之峋:“……”
麻烦你给我闭嘴。
言笑面不改色地将文胸塞进口袋,“妈,我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我们去二楼说。”
言文秀莫名升起不太妙的预感。
一上二楼客厅,言笑就将门虚掩上,找到放在茶几抽屉里的挖耳勺,递给言文秀,一脸讨好地说:“妈妈,请替我挖一下耳屎。”
言文秀睨她,“这么大的人了,连耳屎都要别人挖。”
“趴在你腿上更舒服。”
言文秀说不过她,坐到双人沙发上,拍拍自己大腿,示意她上来,言笑乖乖照做,先把左耳露了出来。
间隔几秒,她打开话题:“刚才我去了趟书店,听附近的人说最近那起凶杀案的犯人抓到了。”
她的语气漫不经心的,像随口一提,却让言文秀手一抖,言笑疼到龇牙咧嘴,“文秀女士,不带你这样的。”
言文秀抽回手,将挖耳勺放进盒子,视线在半空转了一圈,投落到阳台外的远山淡影上,“我知道,昨天晚上抓到的。”
言笑补充:“是袁承志的儿子。”
她一顿,换了个说法:“是害死言悦的凶手袁承志的儿子。”
得到清清淡淡的一声“嗯”,没有往下说的打算。
言笑咬了咬唇,坦诚道:“昨天我去见了萧郁爸妈。”
她迅速抬眼,没有错过言文秀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其实不是第一次了,我读大学那会也见过他们,不过那次他们是来警告我别和萧郁见面,这次是为了言出……我也知道你每次带伤回来,都是因为和他们见面了。”
言文秀脸上的怔忪已经收不住了,直到她一句“所以,我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了,包括为什么你每年都要带着我去给言悦上坟,在B大上学那几年,我要是不愿意回来你就会狠狠地教育我……我什么都知道了,只是没说而已。”
言文秀叹了生气,痛苦和悲戚在她脸上盘桓,“我没想过要一直瞒着你。”
她原本打算在正月十五过后告诉言笑这些事。
言笑没应,继续问:“你这次去找他们,是不是想求他们告诉萧郁,言悦已经死了,让他去给她上个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