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宴瑞林愤怒到极点的指责,宴临樾只想捧腹大笑,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他能做的只有将即将落到宴之峋身上的烟灰缸,引到自己的额头上。
宴临樾又换了个称呼,“阿峋。”
宴之峋怔了怔。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所以我不想你变成我这个样子。”
“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他轻轻掸了掸烟灰,“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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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宴临樾的车离开后,宴之峋在原地发了会呆,然后掏出手机,鬼使神差般的,他在通讯录里找到言笑的新号码,拨了过去。
没人接。
第二通还是没有人接。
虽然心里有点别扭,他的耐心却是充沛到不可思议,每隔十分钟就打去一通,三小时后,进入耳膜的终于不再是一板一眼的机械音。
电话是接通了,但没人开口,等动车停到淮县站,宴之峋才开口,边走边说:“言笑。”
抛下这两个字后,他又没了动静。
“什么事?”
不知道电话产生了多大的作用,她的嗓音听上去异常沙哑磁性,音拖得也很慢很长,不见平日里快刀斩乱麻的暴躁脾气。
宴之峋不答反问:“你现在在哪?”
“我已经回去了。”
他哦了声,“那挂了。”
话虽这么说,他也没摁下结束键,而是等言笑那边主动掐断,才将手机放回兜里。
回到桐楼那会,整栋楼都是暗的,二楼客厅门紧闭着,他没有多想,回到自己房间,洗完澡后,莫名想抽烟。
他倚在窗边,刚将烟点上,眼皮一垂,瞥见二楼阳台上消瘦的身影。
不怕脏似的,什么都没垫就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装了几条金鱼的水箱,箱底发出幽幽的暗光,成为那处唯一的亮色。
宴之峋没忍住,叫了声:“言笑。”
朦胧的视线里,她抬起头。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相撞。
那其实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冬日夜晚,没城市那般奢靡,相反它冷清得过分,稍显不寻常的是下了点雪,雪花片片,纷纷扬扬。
他却好像误入了一场浮华。
第31章 她他
言笑保持着仰面朝天的姿势没一会, 脖子就开始酸痛,在她将脑袋收回去的前一秒,听见宴之峋的嗓音, 沉甸甸的,自上而下降落。
“你别动, 我下去。”
她原本就没打算离开二楼, 听他这么说, 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宴之峋的脚步迈得又快又轻,言笑还没回过神,他人已经到了阳台门边,低低看着她, 半晌才抬腿朝她走去,找了处空地坐下。
言笑露出诧异的神色,“你的洁癖去哪了?”
“特殊时候,特殊对待。”
“特殊”?
现在这情况特殊在哪?
言笑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 刚才隔得远, 光线又昏暗, 她没注意到他额头的伤,等风将刘海掀起, 无处遁形。
血已经凝固成一团,模糊了原本的伤口,一时半会看不出究竟有多深。
言笑反应大了些, “你这额头又被你爸打了?他打你做什么?又觉得你让他在你那些牛鬼蛇神的亲戚面前丢人了?”
她知道宴瑞林有家暴的倾向,也曾亲眼目睹过他捞起烟灰缸往宴之峋脸上砸的画面。
用防不胜防形容当时的情况不太贴切,因为那会宴之峋就没想到要去躲, 加上,距离不算近, 以他的敏捷度,有心躲是能躲开的。
咬牙承受住这一击的代价是,留下了左边额角一条长至三公分的疤。
类似的伤,她还在宴临樾额头上看到过。
宴之峋其实不太擅长撒谎,只擅长避重就轻、转移话题和置若罔闻,潜意识支配下,他选择性地跳过这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言笑表情一下子淡了,收回手,“在你给我打那通电话前不久。”
他极轻地应了声,装作不经意,“你今天上的那辆车——我看见了车里的人,应该就是你当初要我调查的言姨去见的那对夫妇。”
言笑让他这2.0的视力自信点,去掉应该。
“我是去见了他们,不过是他们主动联系我的。”她坦承道。
宴之峋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皮,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还是白天那打扮,妆没卸,就是被流逝的时间冲淡了几分。
言笑算了算,“一共也就见到两回,每次都是他们主动的。”
宴之峋在“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和“他们找你做什么”两个问题间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