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行李箱的那一刻，曹熠辉动作迅速，几乎强抢似的拉过拉杆，随后不紧不慢朝外走。
如此细致体贴，又蛮横霸道帮自己拿行李的举动，徐临不知该说些什么。
算了，随便吧。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培训基地大门，曹熠辉又主动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徐临上车。
行为举止虽然很有绅士风度，可这一路，他一直冷着脸，想来因为刚才和钟阅川斗了气，心情还未好转。
二人之间一片沉默，气氛难以言说的沉闷。
曹霸总性格冷傲，又阴晴不定，以前他这个样子，徐临得把他心情哄好，事情才算结束。
可如今，他不是很想再去理会。
不对……他凭什么觉得，曹熠辉还会如以前那样，听他的话？
他对曹熠辉来说，分量应该和旁人一样，至多，是个相识多年的熟人。
早已没了再去哄劝曹熠辉的立场。
曹熠辉冷着脸，只专心致志开心，目不斜视。
安静的车厢中，气氛依旧沉闷。
徐临暗自一哂，闭上眼睛，靠着座椅装睡。
曹熠辉的心情状态，早已不是他该担心的问题。
何况别人现在是大领导。
领导心情不好的时候，下面的人要么溜须拍马哄领导开心，要么装聋作哑尽速远离。
他选择后者。
汽车在郊区公路上行驶，如来时一样，徐临在轻微的颠簸中，由装睡变成真睡。
小寐半刻后醒来，迷蒙中一股淡雅的沉香味钻入鼻尖。他惊讶发现，身上搭着一件外套。
自然是曹熠辉的。
他怔了怔，睡意完全清醒，下意识偏头去看曹熠辉。
曹熠辉脱了外套，里面穿着一件休闲白衬衫，长袖卷到了手肘，露出肌骨峻瘦，线条完美的小臂。
领口的第一颗纽扣没扣，微微敞着，露出几分恣意潇洒的不羁。
再往上，是那张可以去混娱乐圈的俊逸脸庞。但精致深邃的眉眼依旧冷若冰霜，锋锐又专注地看着前方。
徐临收回了目光。
“怎么不看了。”
乍然冒出的一句话，令徐临冷不防的心口一颤。
倒不是因为他看曹熠辉，被逮个正着。而是他以为曹熠辉目不转睛只看着前方……原来不是。
对方仍然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安静的气氛忽然染上一层莫名难言的暧昧色彩。
“衣服，”徐临强自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多谢。”
“其实，”他语气微微滞塞，“可以不用。开点暖气就好。”
说完才蓦然察觉，现在这个季节，远没到需要开暖气的时候。
原本想调节一下气氛，结果弄巧成拙，气氛似乎更不对劲。
“外套给你放哪？”他迅速转移话题，“后座？”
“你继续搭着，”曹熠辉仍然目视前方，“免得着凉。”
徐临：“你才是。只穿衬衣……”
“不冷。”
思忖片刻，徐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二人几句尬聊，迅速把天聊死。
他瞅了一眼身上的外套，某高奢品牌的标签清晰反应着它的价格，是弄脏一点都会让人心疼的程度。
直接甩到后座上去，似乎，不太礼貌。
于是他只能将外套放在座位边，一边后悔自己醒早了，一边看向窗外，试图转移注意力，不去在意车内难以言喻的沉郁气氛。
第38章
好不容易熬过这段路, 终于抵达家门口，徐临长舒一口气。
他迅速打开车门，迫不及待想要下车回家, 沉默了一路的曹熠辉乍然开口：“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那张帅气的面容仍旧凛如霜雪, 深邃的眸光却彷如翻涌着晦暗，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又像满含着某种期待。
徐临动作蓦地一顿，被这样的目光压的有点透不过气来。
他深吸一口气, 用着从小练就的，非常适用于社交场合的圆滑和从容, 半开玩笑说：
“我通过了考核, 往后就是正式的除灵师。刚入行，有许多东西不懂, 往后工作上遇到问题，还要麻烦曹局长多加照顾。”
曹熠辉身形明显一僵，幽深的目光瞬时多了几分黯然。
他半垂下眼眸，低沉回了一个字：“好。”
一阵微风吹来，带来不知名的花草香，和草木摇动的沙沙碎响。
没有人声，长风便显得萧索而凝重。
片刻过后, 徐临再次告辞，大步转身进入小区。
走到单元楼门口时，回望了一眼。
夕阳晚照, 万物都笼罩上一层灰黑的剪影, 又勾勒一丝晚霞的金边。
曹熠辉颀长的身影还在路边, 尚未离去。
他微倚着车门, 似如一尊霜雪雕琢的精美塑像, 凌人的气势里，又无端显露一缕清寒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