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那把匕首放在沈遇鹤……阿赫的脖子上,在她看过去的一瞬间。
沈遇鹤带着血泪,破碎地笑着,狠狠割下去。
微微发黑的鲜血喷溅出来,喷了一床,喷在向饵脸上和眼睛上,她视野里蒙上一层血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画面。
沈遇鹤割断了脖颈,血管裸露出来,里头的鲜血水泵一般喷涌上去,形成一片绝美的血水喷泉,四处散落。
然后,她的脑袋软软地往后仰去,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在最后一刻,还挣扎着看着向饵。
那双眼睛紧盯着向饵,迅速地瞳孔放大、扩散、失去光华,变成一对名副其实的黑色石头。
屋内什么都没有了。触手不见了,黑色黏液凝结不动,世界安静得落针可闻。
就好像……她真的死了。
那可笑又可恨的美人皮囊,真的死在这一地血泊之中,带着她对向饵的欺骗和背叛,在艳阳高照之下死得平静无波。
向饵看着这血腥的画面,许久。
她轻轻勾起唇角,笑了:
“你这么会演,怎么不去当演员?”
她坐起身来,嘲讽的笑意挂在嘴角,眼神是极度的轻蔑和恨意。
她伸出手,按住自己脖颈上一大片黑色黏液,使劲开始往下拽。
果然,为了配合这场表演,那些黏液也开始凝固,不再有生命力,拽起来虽然疼痛,但也是能拽下去的。
向饵把那些黏液覆盖的地方拉扯干净,转过身,从那死尸手上抓过那柄匕首。
割断一个人的脑袋并不简单,小巧的匕首已经有些开刃,但向饵并不在意。
邪神死了,房间里不再有任何邪神的痕迹,这不是正好吗?
她带着一丝狠心的微笑,拿起匕首,抬起脖颈,用还锋利的尖端狠狠扎入自己的血管!
“呼”的一声巨响,携风而来的一根粗壮触手,将那把匕首隔空狠狠打掉!
向饵斜睨一眼,粗壮触手从沈遇鹤死去的血管之中伸出来,正不知所措地在空中摇晃。
她冷冷地“呵”了一声。果然,她就知道,这家伙怎么可能甘心去死?
只要她还活着,这家伙就不会死,就是这么简单。
她知道,所以她才要用杀死自己的方法杀死对方,她不是在自杀,她在杀邪神。
可是……果然,还是不行啊。
向饵脖子上只破了一点点皮,粗壮触手轻轻碰触一下,那伤口立刻飞快生长。
向饵却用手指扎进伤口之内,她感觉到疼痛,又是极度的快意!
她嘴角带笑,在粗壮触手无处下手的时候,迅速将那伤口撕扯开来!
皮肉撕扯的“呲啦”声回荡在屋内,回荡在向饵耳中,更回荡在阿赫的本体之内!
鲜血滴落,向饵呼哧呼哧地喘气,却还在用手指深入伤口!
阿赫发出一声极高频率的哀鸣,那根触手疯了一样弹动着,仿佛被撕扯的不是向饵,而是它!
数十根触手激射而出,将向饵全身控制起来,把她那根手指轻轻卷裹,从伤口里拉扯出来,又有好几根触手凑上来治疗她。
向饵快意地微笑着,看着那些绝望忙碌的触手,她说:
“你不是死了吗?”
触手们忙于拯救她的伤口,没有任何回答。
她又说:
“你真是废物,死都不敢死。”
触手忙活着给她伤口补上黏液,还有一根触手不知从哪里出现,抓着针筒和药瓶凑上来。
向饵使劲甩动手臂,怒吼:
“你别想给我打针!你还不如杀了我!”
触手们犹豫着,拿着针筒游移不定。
旁边脑袋一直挂在背上的沈遇鹤尸体,忽然张口说话:
“那你答应我,别再自杀,我就不给你打针,好不好?”
向饵挑了挑眉,激烈地大叫:
“不好!有本事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我不就不自杀了!别给我搞这些花样!废物!垃圾!怪物!滚出去啊啊啊啊——”
她激烈地怒骂着,喘息着,吞咽着带血腥味的唾液,对着那些触手,对着沈遇鹤的尸体愤怒又激昂地啐一口口水,她双手使劲抓住那些触手,狠狠往墙上、床角上摔,双腿也不断踢踹触手,自己甩着一头乱发,梗着脖子使劲往墙上撞……
她像是一只被圈入笼中的烈鸟,拼着性命也要撞破这一切,羽毛四散飞舞,世界晕眩混乱,她也一定要撞!撞不出去的话,哪怕撞死自己,也是最好的结局!
她的疯狂让无数触手都无所适从,它们不敢捆得太紧,也不敢松开任何一处,只要稍稍松开一点,她就会拼命伤害自己,但稍稍紧一些又可能会弄伤她脆弱的身体……实在很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