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你回家不叫我让零送你?”
“你睡着了啊。”凉水澈扁扁嘴,故作委屈。“我想让你多休息下嘛,再说了,我跟你的好朋友只是熟路而已。”
“那为什么你回家又回来?还说这个暑假都不回家在警校住了?”
凉水澈哽了一下,脑袋转的飞快:“一个人在家里多无聊,还是警校热闹,还有哥哥陪我啊,对吧?”
光哥一向心软,不管她做什么事只要卖乖就会立刻妥协。
但是这一次,凉水澈的这句话落在景光的耳中却是另一种意味。
她的意思是:一个人无聊,想和哥哥在一起,不想回家。
景光听出来的意思:先是因为热闹的警校,然后才是他,所以不想回家。
凉水澈看着哥哥的眼神从怀疑到焦灼,最后露出无比受伤的神情,她心下了然。
又想歪了。
“今天周六,你不用去酒吧打工吗?”她赶紧转移话题,起身把书放好,顺手拿起椅背上的素雅粉色的外套披上,绕过书桌搂着哥哥的胳膊,乖巧笑:“反正我也没事,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她整个人就差没挂在景光的身上。
哥哥的身上有阳光的味道,穿着一件海蓝色的连帽衫,是自己的常服。
凉水澈一看就知道他是要出门的模样,除了今夜酒吧没别的地方有可能了。
毛茸茸的小脑袋在臂弯里蹭来蹭去,乱糟糟的挂在娇嫩的小脸上,露出一双眼角微扬的圆凤眼眨啊眨。
景光有些无奈,用手勾着妹妹的脖子往门口走。
“真拿你没办法。”
“痛啦!”
“我都没有用力哎。”
凉水澈的脑袋被景光的右手臂夹着,动弹不得只能用双臂环着景光的腰,跟着哥哥往前走。
她手摸着景光结实的背肌,和凹进去的脊梁骨,轻轻捏了一下腰上面的肉,却完全捏不起来。
全是健硕的肌肉,一抓只能摸到空。
“这是一个小小的惩罚,做事要先问过哥哥,知道吗?”
“神经哦,我已经十六岁了!”
“还是——未、成、年!”景光手臂端着,倒也没怎么使劲儿,反正就是让她睁不开。
臭光哥。
让她自己一个人去酒吧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她还是一个未成年。
“快点松开我,这样真的很难受。”凉水澈拳打着哥哥铁板一样硬侉的身板,软绵绵的一点都不痛。
景光笑着松开手臂,两手捏着凉水澈左右两边的小脸,逼着她看向自己:“话说我也有好好的教过你柔道,为什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就怎么也学不会啊。”凉水澈的小脸被捏成原型,嘴巴也跟着变样,说话也带着一些扭音。“我又不做警察,学那些做什么。”
“保护自己啊,如果哥哥哪天牺牲了的话……”
“你牺牲了还有明哥啊,lue——”凉水澈挣开他的手,没心没肺的鬼脸笑。“十几年的刑警,上野县的头号王牌多厉害。哪像你啊,身边一群小混混。”
景光的表情更受伤了:“所以就是更喜欢明哥的意思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
“哦吼,那明哥和零,你更喜欢谁呢?”
“又来了。”凉水澈脸一垮,“套话是警察必修课之一对吗?如果你非要让自己排末置位,我倒是不介意。”
得,柔道没学会。
反侦察能力和气人倒是一流。
凉水澈在校园里蹦蹦跳跳,身后的小包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跳动。
女孩的褐发和红白相间的百褶裙一样,在空中翻飞。
笑声幽传至远,亦如数年前在那童音欢笑的孤儿院里见到的样子。
她很少会笑,可笑起来的时候却犹如春日暖阳、万物复苏。
六岁那年看到了双亲薨逝的模样,满屋的红色犹如一织恶魔的举爪紧紧勒住景光的喉咙。
自那以后,黑白灵堂、如白骨招手的招魂幡就成了他每次午夜梦回的噩梦。
直到十二岁那年在孤儿院里和她的初次相见,才让自己恐惧黑暗中多了一抹光明。
妹妹的笑容是这人世间最优秀的艺术家也勾勒不出的画幅。
无论如何,他会把这份纯真的笑永远保留下去。
哪怕是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光哥,你也太慢了吧。连我都追不上的话,就太逊了。”
“小心点,摔倒了又要哭鼻子。”
“拜托,我十六岁了!”
“未、成、年——”
他们相互追逐,边跑边朝着校区大门口走去的模样。
女孩的小包变成了投扔的对象,在二人手里扔来扔去。
景光每次都故作用力,实际上却是轻轻抛过去般生怕对方接不到。
凉水澈拉着包袋,用力朝哥哥砸了过去,却手臂力道偏了一点,落在了一双黑色的皮鞋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