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问他:“以后还想这么被人欺负吗?”
李同光愤恨却无力,咬紧了嘴唇。
如意放下他,向着水池对面的山石单手抽剑一挥,只听轰隆一声,那山石已经被剑气一削两断,坍塌下来。
鹫儿被吓了一跳,拼命揉了揉自己还模糊的眼睛,视野渐次清晰。那已然崩倒的巨大山石终于清晰地展现在他眼中。
如意将剑横在他眼前,冷冷道:“拒绝我,你就是那块石头。跟着我好好学,你就能变成这把剑。”
鹫儿一凛,回头望向如意:“你到底是谁?”
明耀日光之下,女子冷艳的面容便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眼帘。
清冷声音也随之传来:“朱衣卫,紫衣使,任辛。”
如意并不是个宽容温和的好师父,她对鹫儿的训练从一开始就很严苛。
训练鹫儿劈剑时,哪怕鹫儿已经精疲力竭,没练完她布置的一千次,也不能吃饭。
教授鹫儿练字时,哪怕一张纸鹫儿已经写好了八成,可只要滴上一滴墨水,也必须烧掉重新开始抄。
并且她还耳聪目明,即便闭上双目盘膝运功时,也仿佛始终开着一只天眼盯着鹫儿,令鹫儿一丝一毫都不能蒙混过去。
鹫儿打不过她。只能咬紧了牙,敢怒而不敢言。
那时的如意还是个成天在在血腥中出没的紫衣使,不懂,也没有时间去学习什么叫循循善诱,什么叫温和劝导。当然鹫儿也显然是个顽劣的徒弟,他们之间似乎从来都没有过温情脉脉的场景,但两人的关系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密不可分。
演武场上,如意用单手,一次次化解掉鹫儿各种攻击,用各种招式、从各种角度将鹫儿打翻在地。
初时鹫儿还倔强不服输,在如意一声又一声的“再来”中一次又一次爬起来。
直到最后爬也爬不起来。
如意便冷笑道:“面首的儿子,果然没用。”
鹫儿在极怒之中终于再次爬起,向如意狂攻过去,却被随手打到在地。
伴随着一句:“别人一激你,你就自乱阵脚?再来!”
夜晚如意终于在榻上入眠了,鹫儿还在桌前对着史书苦读,扭头望见如意睡得香甜,不由恶向胆边。抄起手边的砚台,泼向如意。
未料如意仿佛睁着眼一般,一挥手便击回了砚台,墨汁浇了鹫儿一头一身。如意隔空点了鹫儿的穴道,鹫儿扑地一声跪倒在地上,如意翻身向里继续睡去。
鹫儿跪在地上,动弹不得,眼中渐渐泛起泪光,一滴滴地掉落了下来。
第二日鹫儿便被如意罚去卖菜。他一身平民打扮,身在市井闹巷,像个菜贩子一样守着小摊卖菜,脸上还沾着洗不净的墨迹。路过的行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不远处有几个少年嬉笑围观他,指着他窃窃私语。“杂种”两个自穿透闹市飘进了他耳中,鹫儿愤怒抓了把青菜砸过去,吼道:“你才是杂种!”
他与少年们扭打在一起,很快便寡不敌众被按倒地上厮打。
多亏琉璃及时赶到,将他救了出来。
夜间如意从外归来,一身夜行衣尚未脱去,便先去料理鹫儿。
鹫儿跪在她的面前听她冷冷的训诫:“让你练字读史,是为了让你有脑子;让你上街卖菜,是要你明白人间疾苦。可你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鹫儿只觉得愤恨又委屈,忍不住争辩:“他们骂我是杂种!”
可如意说:“就算他们不骂出来,在瞧不起你的人心里,你还是杂种。”
鹫儿气恼地反驳着:“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如意嫌他吵闹,一皱眉。解下黑色蒙头,对琉璃道一声:“我累了,没心思听这些。把他关去柴房败败火,什么都别给,十二个时辰后再放出来。”便自行进屋去。
鹫儿怒极,终于爆发,在她身后怒骂着:“贱人!疯子!你除了会罚我骂我,还会什么?我不要你教我。”
琉璃掩住鹫儿的口想拖他出去。
而如意转过身,淡淡地看着他:“我本来也不想教孩子,我只会杀人。刚刚死在我手里的人,是第一百二十七个,你想做第一百二十八个吗?”
鹫儿一凛:“你骗我。”目光却情不自禁地落在了榻上——如意刚解下的黑色手套上,正有鲜红的血滴了下来。
如意皱眉道:“再加六个时辰。”
鹫儿终于被琉璃拉走了。
如意这才解开外衣,露出肩上刚受的伤。那伤口狰狞外翻,鲜血淋漓。她咬着牙忍住疼,为自己敷药包扎。
被琉璃关进柴房时,鹫儿忍不住叫住他,目带恐惧,仰头询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琉璃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告诉鹫儿:“大人是朱衣卫这十年来最出色的刺客。就连奴婢,手上也攒了十条人命,才有资格被选到大人身边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