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敢轻举妄动,自也不能放她劫持着杨盈离开。如意架着杨盈步步后退,三人也步步近逼。
如意看到旁边有一匹马,便一推杨盈:“你先上去。”
钱昭见杨盈脱开如意的掌控,立刻打出几枚暗器,如意生生受了,跃上马背,带着杨盈狂奔而去。
如意一手挽住缰绳,一手持剑挟持着杨盈,一路飞奔。身上鲜血浸透衣襟,打湿了马背。她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杨盈僵在如意怀里,只觉得马越跑越慢,架在自己脖颈上的断剑滑下来,如意的身形已有些摇晃了。
她靠在如意身上的脊背一片濡湿,温热的血水顺着如意的手臂流进了她脖子里,烫得她心里发慌。她不敢乱动,只能带着哭腔唤道:“如意姐,你别睡啊……”
如意闻声一凛,清醒过来。
杨盈犹未察觉。她心中焦急恐惧,却不是因为被劫持。她哭着唤道:“你醒醒啊……我娘以前也是这样一睡,就走了。”
如意气息虚弱地答道:“我还没死。”
杨盈这才松了口气,忙道:“那就好。我这里有伤药,临走的时候青云塞给我保命的……”她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伤药,焦急地塞给如意。
马蹄渐渐停了下来。那马也已疲累,发出低低的嘶鸣声。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也不知跑到了何处。只见远方山林起伏,夜雾弥漫在地平线上
如意她不信杨盈觉不出她气力不济,只问道:“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怕死。”
杨盈抽泣着:“你不会杀我的。”
如意冷笑道:“凭什么。我可是朱衣卫最厉害的刺客。”
杨盈怔了怔,哭道:“可是,你也是我师父呀!”
如意一震,许久之后才苦笑一声。她翻身下马,却险些摔落在地上。杨盈焦急地要来扶她:“如意姐!”
如意却一刀插在马臀上,那马吃痛,人立而起,杨盈只能惊慌地挽住缰绳,稳住身体。
如意仰头望着她,轻声道:“你走吧。”
杨盈还想控住惊马,那马却放蹄飞奔,带着她飞速远去。
杨盈又惊又怕,回首大喊:“如意姐!”
但如意已经孤身一人,消失在了茫茫夜雾之中。
四面山林黢黑,灌木里虫鸣凄清,远远传来野兽鸣叫之声。
使团众人点着火把,带着猎犬,焦急地沿途搜寻着,却始终一无所获。
——许城是安人的地盘,申屠赤虽没给他们安排仆役服侍,却显然安排了人手监视。馆舍庭院里闹了那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去,如意才劫走了杨盈,申屠赤那边立刻便有人来问话。于十三见状不妙,立刻闹起来,说是山匪劫走了杨盈,又派人去通知宁远舟。
这一折腾,便没能及时追赶上去。
此刻宁远舟强按心中焦急,正带队搜寻,于十三一路追在他身后,边走边说,终于把事情解释明白。
宁远舟也停住脚步,抬头看向他:“所以不止是他们两个伤了如意,你也参加了?”
于十三避开他的目光,道:“老钱说她是朱衣卫。”
宁远舟一哑。半晌,还是抬手拍了拍于十三的肩膀,叹道:“不是你的错,这事怨我。”
火把噼啪响着,使团众人挥刀劈开灌木,茫然无头绪地搜索着,一面大喊:“殿下!殿下!”
元禄面色苍白,正专注地思索对策,闻声心急地喝道:“都闭嘴!”
众人忙安静下来。
元禄从腰袋里摸出个喇叭形状的东西,把粗头抵在地上,专心聆听。突然一指右边:“那边,那边有马蹄声。”
话音刚落,宁远舟便驰马奔了过去。
越过一道灌木丛,便远远看到一匹马驮着个人从夜雾中走出来。看服饰分明就是杨盈。
宁远舟惊喜地迎上去:“殿下!”
杨盈早已力竭,虚弱地伏在马背上。听到宁远舟的声音,意识猛地清醒过来,惊喜地起身喊道:“远——宁掌柜!”
她滚落下马,脚下一个踉跄,却还是奋力向着宁远舟奔去。
宁远舟忙赶上前去搀扶,见她满身是血,心里一惊,忙道:“周围没有安国人,你放心——你伤哪儿了?”
杨盈焦急地摇头,一指身后:“不是我,是如意姐,她马上就要死了,你快去救她,快——”
话音未落,便再也支撑不住,晕倒过去。
宁远舟目光一沉。匆匆把杨盈交给于十三,转身便欲上马。
钱昭却上前拦住他,仰首看向宁远舟,道:“你要去救她,除非我死!”
四面山壁陡峭,松萝倒挂。弦月透过天顶窄窄的出口,落下银霜似的清辉。
如意跌跌撞撞地走在洞中,终于支持不住摔倒在地。她抬头看到前方一块宽大的天然石台,便奋力攀爬上去,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坐起身来,运功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