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瑜笑了一下,对若安的拒绝并不意外,只是心下下了个让青龙去大荒的决定,魔尊于他有恩,想来没有谁会比他更用心了。
*
大荒。昔日一片荒芜,满目煞气的地方,如今拔地而起一座宫殿。来来往往的妖孽面露喜色,一脸希冀地看着大殿的方向。
殿堂上,辰烨一身黑袍束身,头发懒散披于身后。整个身体躺在软榻上,双手交替放在腹部。他双眸微阖,右手放在左手上,有规律的敲打着。
昔日的辰烨帝君真正成了为祸三界的邪魔。
魅影跪在地上,遥遥看着上首看似漫不经心的辰烨,压下心底难以抑制的恐慌,沉声道:“主子,魔界那位下凡了。”
轻轻敲打的手指微微一顿,紧接着又继续有规律地敲打了起来,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暴露了辰烨此刻的好心情。
只听他低声道:“这鬼卿临走前倒是还替吾做了一件正事。”
魅影桀桀笑了起来,低头附和道:“玄烈鸟一族的特性倒是有意思的很。”玄烈鸟一族虽然天性冷情,但同时也是最痴情的妖族。一生一旦爱上一个人,便会全身心的爱,至死不渝。但同时,内心的偏执和占有也会达到极致。
说实话,鬼卿能够忍受内心扭曲的占有欲,而仅仅只是把缘衣骗到凡间,这已经是出乎辰烨的意料了。
辰烨敲打的指尖微顿,低声问道:“鬼卿呢?”真的被关进宪翼水了?
“他被关进宪翼水了。”
魅影说完,半晌,辰烨低笑出声,也不知究竟是被关进宪翼水,还是心甘情愿进去的?
不过这些与他无关,既然这颗棋子已经无用了,那也就该弃了。
后来辰烨怎么也没想到,这颗被弃的棋子毁了他精心布置的一切。
辰烨说完那句话后便陷入了沉默,魅影跪在下面没有辰烨的吩咐却一动不敢动。好一会儿,辰烨起身靠在软榻上,懒懒道:“相柳如何了?”
魅影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阴森的眼睛中笑意渐浓,讥讽道:“他如今已经彻底失去神志了。”
上古凶神又如何,担了个大将军的名号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受不住日日夜夜的伏羲琴的催眠。如今不还是只能听命他们主子。
魅影说完,辰烨哼笑了一声,摆摆手,示意魅影出去。
魅影离开之后,整个大殿陷入了安静。他不喜吵闹,因此并没有安排什么小妖守在身边。如今魅影一离开,辰烨竟然莫名的觉得有些冷清。
他摊手拿出一张纸条,放在手里看了一会儿。若是缘衣在这,定能认出这上面是苍术的字迹。辰烨定定看了一会儿,随即冷笑一声,手中纸条化成粉末。
这世上哪有什么非黑即白。可笑却总有人认为是有的。
他虽然身怀邪骨,但他也想活着。从无意识知道自己身怀邪骨到陷害缘衣,辰烨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和苍术兵刃相向。
没有什么值得伤心的,他要活着,苍术要为三界除害,他们注定是敌人。如今又何必假惺惺的写封信来表达自己的伤心呢?
若是真的心善,当初又何必死死揪着邪骨一事不放。但凡当初天界仁慈点,那么缘衣不会堕魔,离墨就不会死,那位赋予他们名字和关爱的天帝就不会死。
只是虽然这般想着,辰烨却不由自主的将自己蜷缩起来。似乎想用这个动作来温暖自己,驱赶大殿中不断蔓延的寒凉。
九重天上,纸条化为粉末的一瞬间,苍术执笔的手一顿,长长叹了口气,一瞬间仿佛老了许多。
他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远方,嘴唇蠕动,呢喃道:“或许当初就错了……”
*
“听说了吗,那位去五台山祈福的长公主回来了。”路边摊上,小贩一边磕着手中的瓜子,一边嘴不停的和旁边卖菜的大婶分享自己的最新的情报。
卖菜的大婶正在为客人挑拣新鲜的蔬菜,闻言手中动作不停,耳朵却竖的很尖,俨然全身心都在透露着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真的假的?那位真的回来了?”
小贩吐掉沾在嘴边的瓜子壳,一脸你怀疑我的模样,“当然了,这个我可是在大元赌坊听到的。”
提到大元赌坊,买菜的妇人停下了手中挑菜的动作,一脸好奇的抬头,“那看来这事是真的了。”
大元赌坊可是这位长公主名下的财产,自家东家回来了,这消息总不会有假。买菜的大婶这下也相信了,手中绑菜的动作微顿,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和嫌弃,唏嘘道:“这下京都的富家公子哥可要小心喽。”
谁不知这长公主是最喜欢貌美郎君的,如今这长公主府里不知道养着多少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