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春山(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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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跌落山崖,他二人便身无分文,仅剩的一支钗也在不久前送了人,萧钰峙此时此境不便去官驿,便折回暗桩取了一些银子。

顺带买了一些要上京用的东西。

马车,帷帽,面具,还有防身用的刀剑,炸药包与毒粉。

若是下次再遇到埋伏,便不必与人刀剑相向,徒余硬拼了。

有了前车之鉴,萧钰峙一路更为小心,他出事是小,连累了穆青绵他心有悔意。

一日,他瞧见有卖樱桃的,便下车去给穆青绵买,她倒不知他为何执着于买樱桃。

“给你。”卖家包了一个布兜,萧钰峙接过之后,便将布兜递给穆青绵。 “那日命黄雀去买,没等到他回来也罢,连樱桃也错过了。今日瞧见了,便顺手买来。”

“我最喜欢吃的,便是樱桃。”青绵接过布兜,想起前世来,她笑了下: “从前,在一个冬日,有人给我买了一兜樱桃,我却不领情。”

萧钰峙闻言一怔,他问她: “后来呢?”

穆青绵从布兜中拿了一颗樱桃,夹在手掌中搓了搓,抬手放到自己嘴边。嘴唇轻启,倏然,她抬起眸,将樱桃放在他嘴边, “啊”一声,顺势将樱桃塞进他口中。

她说: “我全扔了。”

萧钰峙味同嚼蜡,梦中场景与她的话对上了。

全都对上了。

那他做的梦便不是巧合。

萧钰峙蹙眉,从前,他做此梦认为这是冥冥之中的暗示,是未来将会发生之事,所以他对穆青绵的性命看顾,尤为心忧。

但依穆青绵所言,这梦不是未来,而是过去曾发生过的事。

可梦中之人是萧逸琅的妻子,是一国皇后。而眼前之人是清河庶女,且是一个孀妻。

二者如何相提并论?

再者,她可以二嫁当成皇后,如何能从皇后变成清河庶女!

想到此,萧钰峙径直问出: “那人是你的什么人?”

穆青绵听见萧钰峙问,她犹豫了。

她的皇弟?她的臣子?

倒是唤过她几声皇嫂,也唤过她几声娘娘。

但这些好似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关系。

仔细想过以后,青绵才道出两个字: “一个朋友。”

朋友?

萧钰峙顿时豁然开朗,想必是凑巧对上了,她将他一个朋友买给她的樱桃扔了,而他却将那个人认作了梦中的自己。

可在梦中,穆滟斐对他不是剑拔弩张,便是冷嘲热讽,若说二人是主与仆的关系,他倒是信的,可若说是朋友,那便不是了。

穆青绵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心不在焉,她歪了下头,笑盈盈地看他: “甜吗?”

这下,萧钰峙彻底回过神。

回味起方才她递给他的樱桃,笑了声: “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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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绵与萧钰峙一路上京,中途未再遇到凶险,到了此时,二人倒真算的上一声朋友。

直至他二人抵达临义,距离上林京只剩一座城池,萧钰峙翻身下马,从城内找了一个马夫来,请他送穆青绵进京。

“你做什么去?”

明知他是当朝六殿下,明知他进京之后的境遇,在他离开之前,穆青绵还是拦住他,想问问他。

“小唯,与你一路上京,多次连累于你,是我之过。回京之路,我只能陪你至此……”

未等萧钰峙的话说完,穆青绵便打断他。

“你不必与我说这些客套话,我只问你,不能随我一同进京吗?”

萧钰峙摇头, “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

随后,他留下一句: “若以后见到我,不必说认得我。”

唯恐因他之罪,而连累了她。

“顾长澧!”

萧钰峙离开的脚步顿住,他听穆青绵说: “你肯护我上京,我很是感激。那日,袁府上下皆被围困,我知道,是因为你!他们在找你,还想杀了你!”

萧钰峙回头,不忍看她: “穆小唯……”

青绵昂起头,走近他: “我虽无权无势,只是蜉蝣之身,可即便知道你有仇家,他们都想要你死,我也敢与你一同进京!顾长澧,你莫要小瞧了我!”

她不怕,可他怕。

“若我不曾记错,你兄长在京为官。你去寻他,他自会护你。若有朝一日,想得嫁高门,便来寻我要一封和离书。兄长交待过我,这和离书我一直随身带着。”

“小唯。”萧钰峙唤了她一声,继而又道: “你有自己的路要走,去活自己的。”

若他梦中所发生的一切皆为真。

她会成为当朝最尊贵的女人,那他助她走青云路,护她性命,一世无忧。

去活自己的?她一贯独善其身,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为他走到今日,实属违背本心。

可得嫁高门便能一世无忧吗?

已是活过一世,能与不能她难道不清楚吗?倚仗旁人得来的高位,本就是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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