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澄不明所以:“姑娘您怎么会如此想?您的嫁妆自然是交由袁府的账房管的,尤其是那些庄子与铺子。寻常首饰留在手上便也罢了,可这些庄子铺子若留在我们自个儿手上,又如何管呢?”
“再者,这些庄子与铺子的收成虽由账房打理,往后也是会交由您手上的。”
“打理庄子与铺子的事我多少也学过些,如何不能管?”
这下,柳澄彻底疑惑了:“姑娘你何时学过?”
大齐自来男尊女卑,即便是生在商贾人家,穆云富如何宠爱穆青绵,也未曾教过她这些。虽说她有心学,却只能跟着穆勤远偷偷学,学到的不过是些皮毛。
自是前世她逃婚成为穆滟斐之后,穆太师教的。便是他当日利用她,却也为她传道授业解惑,教会她许多在清河不曾学到的治理之道。
“从前与阿兄学过,交给旁人自是不放心的。”
这些嫁妆怕是不好轻易收到自己院子里来,如今,她要为此好好打算,把它们都要回来,放在自己院中打理才是。
柳澄见穆青绵就此作罢,上前剪了灯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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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昨日的迷香和那些嫁妆,又想起萧钰峙和边境之事。心绪不宁,一夜也未睡得安稳,故而第二日早早便醒了。
柳澄不敢耽搁:“姑娘,奴婢为您梳洗。”
依规矩礼法,青绵需晨昏定省,去拜见袁大夫人。
昨日里她向袁大夫人讨要一个说法不得,今日到她面前请茶,必得滴水不漏,才可在日后少被这位婆母找麻烦。
青绵心下有了主意,便带着翠暖与柳澄前往琅庭轩。
袁氏一脉有三房,如今,除了袁大夫人刘眀香之外,还有二房和三房的人在。
分别是方氏与薛氏。
青绵到了琅庭轩,为袁大夫人奉茶。
她才落坐的功夫,两位叔母便又提起昨日之事。
“都怪那该死的奴婢,竟将大郎平日用的安神香错用了,给大郎媳妇用上,让大郎媳妇受惊了。”
“正是。”
随即,她那位默不作声的婆母才开口:“我已叫人责罚了。”
“说来,亦是我的错处,是我检查不当,才让新房之中误点了安神香。若我再仔细些,怕不会惹出这样的麻烦。”
袁大夫人的话刚落下,站在她身旁伺候的一位粉衣姑娘便站出来说话。说罢,她朝着青绵的方向看过去:“还请大娘子勿要责怪。”
青绵初来乍到,并不知道站在袁大夫人身边的这人是谁。瞧她困惑,袁二夫人主动为她解惑:“大郎媳妇不知,这孩子唤敏儿,是嫂嫂跟前得力的邱妈妈所生,是个家生子。打小便在嫂嫂眼跟前长大的,最是老实本分。当初,她年纪到了,沣哥儿身子不好,急着要子嗣,便将这孩子指给了沣哥儿。”
原是袁沣的一位姨娘。
昨夜,柳澄便猜测迷香一事是袁沣的侍妾所为。如今瞧,这位敏姨娘能时时在袁大夫人身边伺候,可见地位不一般。既然如此,她的粗心之过,便要好好再审视了。
青绵正想着,便听袁二夫人又道:“这些年,府上一直没有正头娘子。敏儿便帮着嫂嫂打理家事。”
听到袁二夫人这话,青绵抬起眸,心底笑起来。原是在这句话上点她。
三房那位三婶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瞧了瞧青绵,又瞧了瞧袁大夫人,便说:“嫂嫂,这如今沣哥儿有了正头娘子,府上的事务,您也该腾出手来交给新媳,自个儿得个清闲了。”
“也是,有儿媳在,我倒能躲个清闲。”袁大夫人呷了一口茶,随后看向青绵,顺着话茬问:“青绵,你意下如何?”
青绵瞧着一屋子人皆朝着自己看过来,将身子往前探了探,温顺道:“儿媳愚笨,在家中不曾经手管家之事。如此轻易接过母亲手中的管家之权,只怕要闹笑话。还请母亲多劳累几日,允儿媳跟在您身旁多学些时日。”
袁大夫人听闻,也未多言,只说:“那你便同敏儿去学罢。她打理管家一事已久,最是稳妥。”
袁二夫人和袁三夫人一听便笑了:“嫂嫂这法子倒好。事情全交由小辈去做,我们几个老的倒能抽出空来,打叶子牌了!”
好什么好!
翠暖在一旁气得咬牙,直跺脚。
她家姑娘明明说的是同袁大夫人学,这袁大夫人倒好,自己躲清闲便罢了,反而叫敏姨娘教大娘子管家之事,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说罢,袁二夫人打量着穆青绵,新婚头一日,屋中便被人点了迷香。第二日,又被指派去与姨娘学管家之事。换一个性子急的,早就发作了,哪能等到此时还隐忍不发。
青绵只声应了,并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