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柏漫不经心地点头。
两个女孩子还在冷冷对视,也没给出反馈,白昼便缩回头,握住把手,猛地撞进去。
撞门的力道太大,他一下子没控制住,因为惯性向前倒在地上,狠狠砸到了什么东西,顿时哎呦哎呦地叫起痛来。
卞景和进门拉起白昼,撸起他的袖子,查看了一下情况。
似乎是撞到了什么形状不规则的坚硬物品,白昼小臂靠近手肘的部位被撞出一大块淤青,颜色正在逐渐加深,看起来十分可怖。
尤其是手肘位置,被剐蹭掉了挺大一块皮肉,撞出了一个浅浅的凹陷小洞,此时正涌出大量鲜红的血液,浸透了卷起来的袖子边。
白昼强忍着泪水,乖乖不动,任由卞景和来回检查。
其余几个玩家也被里面的动静吸引了进来。
见到两个女孩子进来了,白昼内心的大男子主义作祟,咬紧牙关,努力憋回去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子,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我、我没事……”
卞景和好笑地松开手,安抚了他几句,便叫他自己先回房间拿医药箱处理一下。
白昼委委屈屈地出去了。
卞景和视线转回书房。
刚刚撞伤白昼的是一个小小的玩具火车,现在被撞散了架,五颜六色的车厢从底座上断裂下来,七零八落地散在地面上。
卞景和拿起那个小火车。
这看起来是挺普通的一个火车,是那种七八岁的男孩子基本都会有一辆的玩具样式。
车头有他掌心大小,做得挺精致,里面一个打扮夸张艳丽的小丑坐在驾驶座上,鲜红的嘴角咧到耳根。车身被涂成纯正的大红色,车厢则颜色各异,配得非常大胆。
小丑?
他把火车递给其余几人看了看。
木婉和唐笑笑拿着端详几下,传到了宗柏手上。宗柏笑眯眯地接过,翻转着摆弄几下,不知道按到了什么开关,玩具火车居然开始播放音乐。
卞景和蹙眉,努力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仔细听着。
但音乐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就是逗小孩子玩的那种欢快调子,坐在驾驶座上的小丑随着节拍一上一下地机械运动着。
音乐很快停止,火车头的轮子开始滚动起来,宗柏顺手把它放到地上,整辆火车就匀速开动起来。
卞景和掐掐指尖,让自己保持清醒:10秒。播放10秒音乐,火车就会启动。
宗柏又弯腰去捡起火车,捣鼓几下,估计是关掉了开关,火车头的轮子就停止了转动。
唐笑笑崇拜地仰视着宗柏,声音软绵绵的:“宗哥,你懂好多啊。”
宗柏揽过卞景和的肩膀,嬉皮笑脸:“没没没,我们男孩子都玩过这种玩具,这个小火车的开关有点隐蔽,你卞哥一下子没找到,我来捡个漏而已。”
唐笑笑卡住。
卞景和咳嗽一声,拉开宗柏搭在他肩膀上的沉重手臂,走到尸体旁边。
甄主人仰面倒在地上,眼睛大大地张着,似乎带着点不可置信。她身下是一整面碎裂的落地大镜子,暗红色的血液从后背缓缓流淌到四周。
卞景和在宗柏的帮助下给甄主人翻了个身。
甄主人穿着黑色的毛衣,背部被血液浸湿得沉甸甸的,粘在甄主人身上,一翻过来,便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血液特有的铁锈味。
卞景和垂着眼皮,低低地说了一句:“冒犯了。”
他要来剪刀,竖着剪开了甄主人身后的上衣,小心翼翼地暴露出背部的伤口。白昼此时也回来了,此时红着脸,不大好意思地站在木婉身后,探出个脑袋看着尸体情况。
尸体背部后心位置,一块锋利的镜子碎片深深地扎进去,划开了苍白柔韧的肌肤,深深切入软烂的脂肪层和韧性的内部肌理。
唐笑笑有些不敢再看,偏过头问:“甄主人、甄主人是摔在镜子上,被扎死的?”
卞景和摇摇头。
他伸手就要去拔那块镜子碎片。
宗柏立刻跟被踩到尾巴的大猫一样,刷得一下蹦过来,扣住了卞景和细瘦苍白的手腕,不允许他再伸手。
卞景和疑惑地偏头看他。
宗柏义正言辞:“你这样不戴手套伤到自己怎么办!戴上这个!”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毛绒手套,给卞景和套上了,这才收回铁箍般的大手,跟担忧的老母亲看着自家小儿子去干什么危险的事似的。
卞景和莫名乖巧地定住,等宗柏套好手套,才脸色不变地继续动手。
他抓住镜子碎片的顶端,使劲往外拔。碎片扎得太深,以至于这个动作并不简单,卞景和花了一点功夫,才将镜子碎片完全拔出来。
整个镜子碎片的纵向长度大约有二十厘米,也就是说,这块凶器几乎要把甄主人的胸口捅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