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它们和我们是一样的。
它们的身边什么都没有,只有彼此。它们应该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不知道第二天太阳升起之后它们会变成什么样吧。
没人引导,没有说明书,看不见未来,只有彼此——它们或许和我们是一样的。
我仍然觉得我欠周令也一个道歉。
不是为了别的,她刚才哭的那么厉害,我自己都心疼的不得了。
因此我说:“对不起。”
周令也没有应。她轻轻拍我小腹的动作没有停下。我看到她微微抬了抬下巴,似乎在隐忍什么。
然后我单手撑着地板坐起来,和她面对面。
夜色下,周令也的眼眶红了一圈。
她很平静地看着我,一直到眼泪要掉下来之前才用很轻但是很坚定的语气对我说:“陆祺燃,我们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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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成功
夜里十一点半,我和周令也一人背了一个包,包里是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我们身上所有的钱。
然后我们就踏上了逃离的路。
在路过我家的时候,我拉着周令也停下来。
我说我去家里拿点钱。
周令也呆呆地‘啊?’,显然没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拉着她熟门熟路的绕到我的房间,伸手推了推窗户。窗户纹丝不动,我就知道贾芳明肯定是发现我上次怎么进的家,她把我房间的窗户锁了。
周令也在这时候凑到我耳边来,“这是你家?”
“嗯。”
周令也勾一勾我的小手指,“走吧,别拿钱了。”
我说好,转身和周令也一起走了两步后停住,弯下腰在草丛里摸到一块石头。
周令也看看我手上的石头,又看看我家的窗户。
我抬起手来,那块石头当然准确无误地砸向我自己房间的窗户上。
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非常响亮。屋子里很快就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我拉着周令也扭头狂跑。
耳边都是风呼呼的声音,周令也的脚步跟在我后面急匆匆的,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快乐,于是大笑起来。我笑得恣意又张扬,落到贾芳明的耳朵里,估计会被认为是欠揍又讨打。
周令也跟着我一边跑一边说慢一点,但很快她也和我一起笑。她的笑声真好听,比我的好听多了,清脆的,铃铛似的。
她大笑着叫:“快跑!快跑!好刺激呀!”
我们一起跑出小区,跑过一个路口,两个人都上气不接下气,我停下来,她一个惯性撞到我的身上。我原本就开始发疼的伤被她一撞疼的眼角滴出一行生理性眼泪。
周令也大喘着气向我道歉。
我一屁股在马路牙子上坐下,喘匀了气才说没事。
夜里没有公交车了,我和周令也打车到的火车站。
我们凑了钱,买了两张硬座到樟市。
樟市离丘市其实不远的,但是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出过本市,而且身上的钱也只够买两张到樟市的票了。
硬座十个小时,我和周令也刚上车的时候还兴奋地东张西望,但很快就坐的腰酸背痛。
周令也惦记我腰上的伤,要我靠到她的身上。我说不要,我还想看外面的风景。
这时候夜更深了。
我想不出比黑色更黑的颜色是什么。火车上只开着小小的夜灯,但足以把我的脸倒映在车窗上。巴掌印淡了很多,我把额头贴到车窗上,这样才能看到外面的景——其实也看不到什么,太黑了。
远远的地方有零散的几点暖橙色亮点,不知道是火还是灯。
温热的呼吸和果木香味凑到我的身边,周令也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我跟着她压低声音:“你看那边像不像老人家常说的‘鬼火’?”
“什么?”她困惑。
火车路过了刚才的亮点,四下里恢复成一片漆黑。
“没有,开过去了。”
“你说我们现在开到哪儿了?”
“不知道。周围都是荒地。”
“荒地上会有人住吗?”
“……应该有吧?我觉得有。但是太黑了,实在看不清。”
周令也的轻笑吹起我的头发,“荒地上怎么会有人住呀?有人住的地方,还叫作荒地吗?”
我把贴在车窗上的额头试图贴的更近,在这一刻非常认真的探究周令也话里的真假。然后我说:“真的有,有坟。”
“哦……是死人住的地方。那也确实算是有人住了。”
坐在我们对面的是一个白头发的老奶奶。
自从我们上车之后她的眼睛就一直是闭着的,这时候才睁开眼,对周令也说:“小姑娘,别说‘死’不‘死’的,大晚上的,多不吉利。”
我和周令也都被她突如其来的接话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