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女面露惊恐,流着眼泪想要逃离,却只能徒劳的挣扎几下,依然被一双银色的手铐拴在一起,如同她们挣脱不开注定共同沉沦的宿命。
视频中,一个缥缈又勾魂夺魄的女声蛊惑的开口——
“好妹妹,和姐姐一起,腐烂在养育我们的河水里吧。”
许迦南塞着耳机听那句配音,只觉得这个声音简直像是盘丝洞里面爬出来的女妖精,是专门出来吃唐僧的。
视频高高挂在热一的位置,点赞和观看数甩了第二名两倍不止,评论区听取啊啊声一片,热评大喊着姐姐我愿意。
有人说这视频有深意,是讲环保的,红莲就是被污染的具象化;有人说这是讽刺娱乐圈的,是娱乐圈的大染缸把单纯有梦想的新人给污染了;甚至有粉丝开始在下面激情展开同人创作。
还有人问这个跟岁岁合作的漂亮姐姐是谁。
许迦南看见那些暖心的评论与夸赞,心中反复有什么流淌而开,那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熟悉是因为很久之前有过,陌生是因为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那晚,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饼,把那个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还保存下来岁岁给她发好的精修照片。
有了特效加持,原本的酒店温泉背景变成了一处四处堆着垃圾的荒凉山头,看上去更有感觉了。
除了合照,岁岁还给她发了许多特写,是许迦南自己的特写,她的镜头表现力非常优秀,眼神勾魂夺魄,斜倚在花团锦簇的桌面虚虚拿着烟杆的模样,真的像是只会纵情享乐的恶女花魁。
陆凡是第一个认出她的,她举着手机问许迦南,那个是不是她,许迦南承认了。
陆凡说:“南南,特别好看,你就是天才。”
许迦南关门回房,重新躺在床上的时候,更睡不着了。
她以为只有陆凡一个人会认出她来,结果第二天,给谭威上课的时候,谭威居然也举着手机问她,问她手机上这个人是不是她。
许迦南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自从生日那晚过后,谭威这破孩子好像比以前听话了,以前听十分钟就走神的课,现在可以坚持到二十分钟了。
许迦南又承认了。
谭威说:“看不出来你还这么厉害,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当网红,你跟岁岁姐不是好朋友吗?”
许迦南从不把谭威当小孩儿,现在的小孩儿懂得多,尤其谭威这样的,家里富裕,从小见识的就多,不过她也只是翻了个白眼,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谭威说:“这有什么不容易的,我同学都有拍视频涨粉好几千的,不是有手机就行吗?”
许迦南说:“不行,我学的是数学,如果我去干那个,我的东西就白学了,我以后大概会当个老师什么的吧。”
谭威不理解:“网红更赚钱啊。”
许迦南说:“我妈觉得老师比较稳定。”
一提起父母,谭威眼中毫无障碍与敬畏,他不假思索的说:“管他们干嘛,谁觉得好谁去当啊。”
他这话说得很委婉了,毕竟那是许迦南的家人,不是谭家人。
他眼中有不屑,他是认真的。
谭威早就想好了,等他成年了,有独立的能力,他就跟谭卫良断绝关系,该是他的他拿走,不是他的他不要,他只要奶奶给的东西,以后也绝对不会给谭卫良养老。
他与谭家人除了一点血缘关系,感情早就在一次次的争吵与被抛弃中消磨没了,所以他相当利落洒脱。
许迦南却慢慢吞吞的摇头。
她感到羞耻。
因为,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很羡慕谭威,羡慕一个有家不能回的孩子。
他似乎无牵无挂,无所拘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看见过谭卫良夫妇,她知道,身为前妻留下的孩子,有后妈就有后爸,他是不曾被期待过的,所以,理所当然的,他也不期待他们。
可是她不一样,她从小在窦春燕与许元福的爱与心血中长大,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是人之常情,她是被父母宠爱并且期待的小孩。
所以,她无法做到像谭威一样,理所当然的不去完成他们的期待。
许迦南想扇自己一个耳光,为那一闪而逝的想法。
爸爸妈妈是最爱她的人,她不该那么想。
她板起脸,跟谭威说:“快写作业,十月一之前还要月考,看你能进步多少。”
川剧变脸似的,谭威那张脸一下子就拉成了一根老黄瓜。
给谭威上完课,许迦南在客厅看见了沈司瑾,沈司瑾也指着手机里面的人问:“这个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