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把她抱下马,把斗篷铺到一块石头上,让她坐在上面,自己随后坐了上去,这块石头或许是有人专门放在这里的,表面磨得分外光滑,刚好可以坐人。
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萧时善扭头看向他,“还要待多久啊?现在看也看过了,可以走了吗?”
“你困了就先睡。”显然他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
萧时善不喜欢在没有用的事情上耗费精力,让她守着花丛等待昙花一现,除非她知道一定能等到,否则她不会去干白费工夫的事。
她垂下眼眸,挠了挠手腕,“有蚊子咬我。”
“把手给我。”他朝她伸出手。
她把手搭了过去,感觉到一阵清凉,李澈把药膏抹在她的手腕,脚踝各处,用指腹轻轻揉开。
萧时善配合地伸伸胳膊腿儿,她看了看他,“这里说不定还会有蛇。”四处草木茂盛,又是大晚上的,从草丛里窜出一条蛇来,也是极有可能的。
李澈收起药膏,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纸包,将里面的药粉绕着四周撒了一圈。
“你还真带了呀?”萧时善既惊讶又好笑,也确实没忍住笑了出来。
李澈道:“有备无患,这不就用上了。”
萧时善看向他的袍袖,有些好奇他还拿了什么东西。
他大方地由着她去看,于是她便往他的袍袖里探了探手,不想从里面摸出了一小捆细绳。
“你拿这个做什么?”
“这是测绳,测地形用的。”
萧时善知道他白日里经常去勘测山川地势,故此拿着细绳打量了几眼,口扣裙四尔而尔呜九以四泣收集此文发布又还给了他,再摸了两下,似乎没什么东西了。
“要不要再看看这边?”李澈把另一边的手抬了一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便伸手摸了过去,这次又摸出一个纸包,比之前的纸包大一些,摸着硬硬的,像是一颗颗小石子。
见他没有反对,萧时善便打开了纸包,看到里面包着一把琥珀金丝糖,李澈不爱吃甜口的东西,他连喝姜汤都不放糖。
李澈的手搭在膝上,看着她道:“尝尝看正不正宗,摆摊的小贩说这是他家祖上从京城丰乐斋学来的秘方,好几代传下来的技法。”
丰乐斋是京里有名的糕点铺子,萧时善时常让出去采买的婆子到那边买果子糕点,是不是正宗,她一吃就能吃出来,而手里这个,不用吃她就瞧出来了。
“你准是被人给骗了。” 萧时善道。
李澈微微扬眉,“怎么说?”
难得他还有不懂的时候,萧时善捏起一颗给他瞧,“你不爱吃这些,自然是不懂的,这琥珀金丝糖外层是裹着一层乳糖的,你再瞧瞧这个,哪有什么乳糖,光是外形都不一样,天南海北的,亏他能知道京里有个丰乐斋。”
说完萧时善把一颗琥珀金丝糖放到嘴里,稍稍品鉴了一下,眼睛眨了眨,味道跟京里的不一样,但似乎比京里的更胜一筹,里面竟是有乳糖流心的。
“味道如何?”
他饶有兴致地望着她,专注的神情令萧时善脸颊绯红,她咬着糖道:“一点都不正宗。”哪有琥珀金丝糖是流心的。
李澈似乎已经习惯她的口是心非,只是轻轻一笑。
正不正宗反在其次,好吃是真的好吃,她见他不吃,便理直气壮地据为己有,不吃你买什么。
萧时善把糖咬得咔咔响,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草叶,坐得久了,身子不自觉地想歪一歪,意识到自己在往他身上靠时,立马坐直了身子。
李澈侧头看了一眼,伸手把她捞了过去,萧时善扭动了两下也就懒得挣扎了。抛去那晚的糊涂账,她也不好说她和他如今这样算怎么回事,每次一想起来就是一团乱麻,索性就这么乱着得了,左右不过两个来月的时间,到时各奔东西也就没这档子烦心事了。
如此想着,倒是心安理得了许多,心神一放松就容易困倦,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时,他把她叫醒了,萧时善睁开眼睛,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又被他转了个方向,这才发现是夜色下的昙花开了,一朵接着一朵缓缓绽放,眼前的画面美得像梦里才会有的景象,令人心醉神迷。
两人靠坐在一块,好半晌没有言语,直到夜色渐深才骑马离去,身后那片昙花依然在静静绽放。
第二天醒来,萧时善要不是看到那包没吃完的琥珀金丝糖,只怕还会以为那是在梦里看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