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柳避开了她的目光，转头看向窗外的某一处，外面天色已黑，浓的仿佛墨汁被打翻了一般。
她闭上眼，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来。
等睁开眼来，目光已经是一片清明，她转头看向宋笙，一张美丽的脸上带着三分触动和感慨。
“阿姐，你还记得凌公子曾经说过的话吗”
“他说他享受着别人所没有的待遇，自然也要履行自己的责任，去奔赴战场，守护燕国。”
宋柳停顿了一下，目光柔和却坚定，即使眸中还泛着水光，却依然是温柔而坚定。
“我生来便是公主，我已经享受到了最高的待遇和荣誉，而现在，到了我该回报这个国家的时候了”
“公主以天下养，然后报天下，既是使命，又是责任。”
宋柳轻声呢喃着说出这句话，柔柔的笑了笑，目光清亮。
她伸出一只手来放在此时怔怔看着她的宋笙的手上，像是要将自己的想法和心情悉数传递给宋笙一般。
“阿姐，你能明白的对吗”
宋笙狠狠地闭上了眼，神色痛苦而悲伤，明白，她怎么能不明白。如果她面临这样的处境，她也会做出和柳柳这样的选择。
可是为什么是柳柳，为什么一定要是柳柳，道理她都懂，可是，可是，她还是感到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伤向她袭来。
燕南两国本就争斗不断，如果这时候能与夏国结为姻亲，自然对燕国有益。
宋笙紧握拳头，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留下圆整的指甲印。
她这个时候突然恨极了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能一边自责一边冷静的分析这件事情的利弊。
她突然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孩子，这样她就可以肆无忌惮不顾后果的哭闹，阻止柳柳答应，就可以让柳柳留下来。
可她现在不能，她甚至不能跑过去质问父皇，她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小姑娘平静的面容，宋笙突然忍不住眼中的泪意，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很快眼前小姑娘的脸就变得一片模糊。
宋笙不管不顾的抱住小姑娘单薄的身子，眼泪早已糊满了整张脸。
“那你呢…那你要怎么办呀”
宋笙哑着嗓子，满是哭腔的吐出了这句话。
她的小姑娘呢，她的小姑娘该怎么办呢。
宋笙突然又想起了小姑娘之前的反常行为。
为什么有了心上人却从不表现出来
为什么不让自己介绍
为什么从来不向那个人靠近
为什么那天在荷花池里会问她那样一个问题。
她突然就明白了，原来在相遇的最开始，她的柳柳就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眼泪落得更凶，宋笙觉得自己几乎要哭得喘不上气来，但她控制不住自己，一股铺天盖地的委屈和难过向她袭来。
委屈是小姑娘的
难过才是她的。
第48章 古代架空世界（23）
听到宋笙的那句话，宋柳原本带着些平静的脸上像是出现了一道裂痕，她该怎么办呢，她也不知道。
最终也只是落下几滴泪来，一双素手在宋笙背后轻轻拍着，轻声喃喃道。
“我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她要离开故土，离开自己最爱的亲人，去向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但也明白会有很多危险等待着她，可能在和亲的路上，便会丧命。
可她是公主，她曾经羡慕过夏将军，是率领千军万马守护燕国的英雄，也羡慕过阿姐有着百年难遇的好命格，能够庇护燕国。
她现在终于也成了一个小英雄了。
宋柳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
却也带着几分满足和欣慰。
…………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笙才停住了眼泪，从宋柳的怀抱里抬起头来，眼睛已经变得红肿，嘴唇也干的开裂。
宋柳拿来浸湿的帕子，为宋笙轻轻擦拭肿着的眼睛，又递过一杯温水来。
宋笙顺从的喝下一口水，扁扁嘴，红着眼眶再次轻声问了一遍，她的声音已经干涩的快要说不出话来。
“柳柳你真的想好了吗”
宋柳轻轻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轻软的笑容来，轻轻抵着自家阿姐的额头，两双同样乌黑的眼睛靠的那样近。
近的宋笙能够在那双清透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以及眸子中的坚定。
在这样清透而没有犹疑的目光中，宋笙读懂了她的答案。
宋笙猛地扭过脸来，不愿意再看那双眼睛。目光不经意间转向镜子，看到镜子中出现一个面色苍白，眼皮红肿，嘴唇干裂的女孩，吓了一大跳。
我去，哪里来的怨鬼
等意识到是自己的时候，差点又哇的一声哭出来，我花容月貌的脸呀，怎么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