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纤细的手指,捏住蕴着竹香、淡蓝白色的宣纸。
姜蝶珍抬起手。
用绞缠的丝线,把一叠一叠的纸,整理妥帖。
许帘淇惊喜道:“水中颜色很深,烘干后恰到好处,你果然是个用色天才。”
姜蝶珍微微垂眼,笑了起来:“这很像雪,覆盖在伞上面的颜色。”
比起之前「投木桃,赠琼瑶」的御守。
姜蝶珍似乎更能明白千年前,西湖断桥边,执伞相还的拉扯。
她处处想起他。
还想把这些蓝白色宣纸,送给他姥爷当礼物。
可景煾予呢。
居然能忍耐这么长时间,不联系她。
这就是欲擒故纵吗。
为什么他这么坏。
怎么深谙这一套,让她无知觉地想起他。
“你和那个人,关系怎么样啊。”
话音刚落。
许帘淇听到了,车轮在楼下的摩挲声。
似乎有什么发动机轰鸣好听的名车驶来。
车灯把银杏树零星的叶片,映照在窗帘上。
就像电影绿洲里,树木的虚影,在雪中浮浮漾漾,摇曳不定。
“前几日,我和他闹了很大的一场矛盾。他直接飞去了巴黎,我没和他联系。”
姜蝶珍语气淡薄。
仿佛多说一个字,都能暴露出,她的思念和牵挂。
她才不要输给他。
“你看楼下那人是谁?”
许帘淇努努嘴,提醒道。
姜蝶珍系好手上丝带。
她漫不经心地侧过脸。
抬起眼睛,从二楼的阳台望过去,刹时间,愣在原地。
景煾予穿着黑色风衣,英姿卓越,端站在车前。
他今天也戴了金边眼镜,贵气沉稳,胸有成竹。
像是笃定她会下楼。
也可能为了把她看清。
他的怀里,拢着一把青蓝色的小伞。
被他保护得很好,没有雪落在上面。
男人正在拢火点烟,火星在指间明灭。
覆在他手腕的雪融化,留下一小簇濡湿。
就像雪山背阴处被日光晒化,留下一点充满遐想的水渍。
他经常用价格昂贵的西服,给他的小乖擦眼泪。
看着向他走过去的姜蝶珍。
景煾予掐了烟。
他走到台阶上,迎她,没让她受到一点寒潮。
男人把她捞起来,抱在怀里。
干燥温柔的掌心,贴附在她膝弯冰凉的皮肤上。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微红的鼻尖。
“冷吗,我来接景太太回家。”
黑暗中,姜蝶珍唇角一点点翘起来。
她的眼睛里盈满亮晶晶的、细碎明亮的光。
她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吐息。
今天景煾予似乎喝了酒,身上有些醺然地酒气,混着他铺天盖地的荷尔蒙。
实在太具有侵略性。
不得不说。
他的怀抱,对她极具诱惑。
让这几天的分离,都变成了催化感情的药。
景煾予:“下飞机就来了,没心思做别的。”
姜蝶珍呼吸炙热,羞怯地蜷缩起手指。
“你已经一周没有亲我了。”
她又很小声地自我推荐道:“今天没喝苦苦的中药。我是甜的,很好亲。”
“可是亲我之前,你要先交代,为什么要喝酒。”
姜蝶珍攥紧他的指尖,对他闷闷地表达了关心。
“能让我亲一下,看看有多甜吗。”
景煾予宛如冰玉雕像,英隽到不近人情,却因为怀里人的存在。
显得有了鲜活气息。
男人的眼神渐渐发烫,咬字涩哑:“我想先亲你。”
“你看起来很好亲。”
第17章 .行高门
冬至落雪, 梨琼翩飞。
玉渊潭千山一色。
可今日的家庭聚会,并没有成行。
先是景煾予的亲弟弟仲若旭,打来电话。
因为风雪的原因, 他滞留在北海道。
而父亲景宴鸿, 赶赴俄国摩尔曼斯克参会。
仲母随其出行。
所以, 今天来姥爷家, 过冬至的。
只有景煾予和姜蝶珍两个人。
玉渊潭的宅邸附近,是著名建筑家张开济先生, 设计的旧楼。
设计目的, 是为了维护古都风貌的北京天际线。
主要以舒展和平缓的线条为主。
四周房屋低矮。
金角勾檐, 被雪水浸润着。
这里的院落,就像一个洞天仙府。
寂寂长街,红墙青瓦。
两人偶尔路过的门扉,是色沉的楠木, 水渍波纹。
门口挂着旧时御供徽州纹样的风帘, 在雪中摇晃。
灰云堆叠, 四周万籁俱寂。
街道连雪中的脚印也没有。
远望门外, 有人站守。
景煾予指骨净白, 一手执伞, 雪覆其上, 伞下光影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