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外面走错的小姑娘。”
“景先生,需要把她赶走吗。”
助理还没动,就被身侧的男人一个眼神制止住。
姜蝶珍站在廊下,意识迷迷糊糊,纤细的身影晃了晃,差点跌倒到湿滑的雪地上。
料想中膝盖的疼痛并没有发生。
她被人撑起来,歪在那个人温暖的臂弯里。
她自己制作的伞柄,第一次被另外的男人执在掌心中,替她挡住漫天的风雪,也隔绝掉周围的喧嚣。
“能站起来吗,我扶着你。”
他能嗅到她身上,带着薄薄的竹绿淡香,混杂着不属于她的烈性酒精。
就像春日溪涧掠过竹林山涧,被俗人强行破冰。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他的嗓音冷沉,没有质问的意思。
有不一样的心思,想法设法接近他的人那么多。
可他扶着她,问询的这句话,却像情人怜惜一样,缱绻温柔。
她下唇几乎要咬出血,不安地拖拽着陌生男人的衣袖:“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我好难受.....能不能不要赶我出去....外面有人堵我.....”
不设防的女生。
第一次对不认识的人,生出这种信任。
大概是身后那群人,看起来都依傍着他能力,让她有了一些安全感的假设。
她只能赌一把,像仓皇飞进深林躲避疾风骤雨的鸟雀,无助地仰起脸来看他,意识在迷离中徘徊。
“初次见面,我叫姜蝶珍,身份证都在包里,不是讹你的。”
冬宜密雪,覆盖在他的衣袍上,碎玉般悄无声息。
这个一尘不染的男人,给她撑着伞,深黑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姜蝶珍感觉到,他一直帮她束住,被酒桌上的人撕破走光的裙。
药物作用下,她喘息了两声。
呼吸的声音逐渐变重,落在他的耳朵里,像是在无措的解释。
“能自己走吗?”
“我很痒,好难受.....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话语刚落,就被人凌空抱起,带着守护性质的,被他微揽在臂弯里。
那个人抵在她脊背和腿弯的手指微曲,并未触碰到她的皮肤,绅士到极致。
她毫无挣扎,只是不安地捏紧他的衣领。
他英俊的五官撞入她的视线,深邃的眼,流利挺拔的鼻梁,比电影明星还艳绝。
姜蝶珍能闻到,乌木沉香的后调,混着他身上很淡的烟草味。
在微凉的雪中,沉稳高级地浮在她身侧,并不侵略,让她舒适极了。
“叫我景煾予就好。”
她一时看呆。
自己被风雪吹起的黑色发丝,粘在他的唇角。
姜蝶珍什么都没想,害怕打扰他、让他觉得痒,探指想帮他拂走。
没想到这一抬手。
因为意识模糊,她染着竹青的手指,触到了他柔软温热的嘴唇上。
她本就遽烈跳动的心脏,这一刻简直震耳欲聋。
“这么主动,很想发生点什么吗。”
景煾予的嗓音带着年轻男人的磁性,漫不经心地掠过她的耳朵里。
第02章 .藏春林
今晚,其实算不上什么商业会谈。
景煾予携手下秘书室里那帮心腹,喝杯茶而已。
位于景山公园的宅邸,在钟鼓楼前面,天晴时,白塔尽收眼底。
外面下着雪,他懒得带他们去家里应酬,简单在华尔道夫的四合院对付个例会。
这里的食物不怎么好吃,三文鱼也微腥。
他面上不显,淡声说你们吃,我饮茶先。
青绿的龙井,严格分为明前茶和雨后茶。
他只爱喝色翠香幽,味醇回涩的雨后。
清明时节烟雨朦胧,茶叶上的雨水被蒸发后,芽叶更鲜。
热茶浸入肺腑,寒气逸散,人也浮了些懒倦。
飞机上的风尘,在简单沐浴后,暂时拂去。
他搭上黑色睡袍。
秘书已经着人开了地暖。
他踱步过来,倦怠地坐在他们中间。
秘书室的众人开始述职,他翻开一本手边的一本画册。
菩提树上缠绕着眼镜蛇,禅定的老僧本应该性空无尘埃,却因为畏惧毒蛇,不敢爬上明镜台。
就像眼前,连“本我”的欲望都无法满足,却执着于开创“超我”艺术的员工们。
他弯唇,略微哂笑,不辨喜怒。
各人汇报完工作。
他已经就各自的性情,以一驭万地,把他们这段时间的表现,拿捏到彻底。
谁好大喜功,谁讳疾忌医,谁的表述文过饰非,谁的团队养痈遗患。
他撑着下颌审视着,在亲近下属互相牵制又暗流涌动的潮水中,宛如一泓充满秩序又稳定的巨轮。
景煾予掌控着每个人的情绪,在优秀人才的倾轧之间,保持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