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问问你,当初今熹药晕我,将我带入她房中时,你没看见吗?”
“已已我……”
她惨笑一声:“你别说话!我问你,我夜半在她身侧哭时,你可听见了吗?!”
“……”今廿顿口,俊秀眉眼黯然。
见他如此,心中早有答案,沈纵颐便悲哀地看着他,“今廿,我说阿廿啊,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漠视我的痛苦,我到死都想问问你,究竟是为什么?我何时对不住你了吗?”
今廿呆了一呆,如同被她话语中的沉痛给狠狠击中。
他陡然拧起眉头,压低着喉咙如困兽似地道:“今熹、今熹讨厌你娇柔无力,而我喜欢你……今熹后来爱你,我也爱你……父亲说谁娶了你谁是家主,我不想要家主,我想娶你……可是今熹!今熹她是女子,她算什么东西,她也妄想要你!?我想杀了她,她杀了父亲,她成了家主给我喂毒……已已,我……她伤你的时候我都被喂了毒,我只能看着……对不起……我只能看着……”
说着说着,今廿忽然捂脸呜咽起来,他一遍遍地向她致歉,一遍遍地仇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眼泪淌湿了满脸,沈纵颐不擦,吸住气用灰暗的语调的说道:“今廿,你别装了。”
今廿身形僵硬,哽咽消停。
她见状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继而凄清地微笑:“今廿,你和今熹合谋了什么?是不是笃定我离开不了今府,便私自抉择要囚禁我,将我拘在这里,任你们姐弟磋磨?算计我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始终认为我是个蠢货?嗯?”
“……”
良久,今廿低哑道:“我和她从未这样说过。”
“你们姐弟两都好面子,自然不可能将污浊的话说出口。”沈纵颐走到他身前,温柔而强硬地卸下他挡脸的手,看着他没有泪水的眼睛,低声说:“看,这就是你今廿。有谁会在了解到真实的你后还爱你呢?”
今廿垂下眼皮凝望着她,颤着声,“已已,你呢,你还……”
沈纵颐笑了笑,“阿廿,你有时候真傻。我活着的时候你不来问我,现在我死了,你又来到我面前装可怜求爱。”
望着女子濡湿的脸,今廿心脏绞痛,他哀怜地低头,渴求道:“已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们还有机会的,你你别嫌弃我是个活人……”
他的确好看,沈纵颐纤长的手指抚上今廿白嫩的脸颊,低喃道:“今廿,为何你都这般恶毒了,眼睛却还是如此漂亮?”
今廿一喜,抬眼欢欣道:“已已,你喜欢的话我这就把它们摘下来送给你,用最好的金银串上给你做链子!”
“……”沈纵颐动作微顿。
她只是装模作样地夸夸,不是真喜欢。
不愧是自饮毒药以污蔑亲姐的疯子。
挖眼珠子的事也随便承诺。
“可惜——”沈纵颐拖长语调,弯眸用手指一点点勾掉眼角泪珠,“只要是有关你们姐弟的东西,我如今都厌恶难当。”
今廿的眼神霎时变得阴沉,可转眼又驱逐掉所有阴霾地笑起来:“没关系,只要已已还在我身边就好。我爱已已就好。”
听到这,苏行章再也忍不住。
拔步上前给了少年那张漂亮脸蛋一拳,“谁稀罕你爱她?”
真好,打起来了。
沈纵颐闲适地退出一步,将空地留给这二位。
今廿看着纤瘦,力量却不弱,拳拳生风,表情冷厉。
苏行章下裳的绿竹在迅速的移动中宛若活了过来,翩飞中闪着鲜艳的翠绿光影,给苏行章的身形添上了几分潇洒俊逸。
偶时有一方打得狠了,沈纵颐便适宜地出声劝阻:“住手。”
“苏行章小心。”
“别打了。”
“好了好了别打啦。”
果然,她愈关心苏行章,今廿就愈疯。
两人打得便愈凶。
最后是匆匆赶到的今熹结束了这场闹剧。
望着今廿青紫的双眼,今熹心生怒火,回身猛地给了他一巴掌:“成日就是发疯现丑!今廿,你真丢尽了我的脸!”
今廿紧盯沈纵颐的眼光迅速地落到今熹脸上,他冷笑地对他这个胞姐说:“我丢你的脸?你是我的谁啊?”
“今廿!!”
“嘘嘘——嘘。”今廿伸出食指抵着唇,眼眸促狭,一副气人的嬉笑貌:“别这么大声,再把老头子吓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半夜去找你——寻——仇。”
今熹铁青了脸,一字一咬牙道:“今廿,不要当着外人的面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