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于她的问题,焉极有明确的答案。
它羞愧又谦卑:“主人,除非外来者们主动放弃其身上的某种契约力量,甘愿成为我界中人,否则……我杀不死他们。”
若能轻易杀死外来者,焉极便是冒犯规则限制,也会自发将这些碍眼的东西铲除。
“我界中人……”沈纵颐若有所思,白皙的指腹划过腹前绸衣的暗纹,轻轻按了按细软的腰绦。
她眼前浮现出两个人影:“卞怀胭、江春与。”
焉极迟钝地反应过来,“他们……啊,是的主人,他们在第二世时便不再是外来者了,我现在就能让这二人魂飞魄散永无再回的机会,主人您要……”
“不必。”沈纵颐摊开手,白嫩的掌心中覆盖着浅淡的一层青蓝色浮光,纯净透澈的光晕里氤氲着游丝般的紫金光源。
这是冥河最深最黑暗的河底里提炼出来的纯净光源,是千百前便与魔神一同沉睡消失的魔灵。
即便形若游丝,在指尖绕来绕去时还发着细细的颤抖,看上去孱弱不堪,似乎随便一挑便能将其拨乱扯断。
但是看着微弱的青蓝光团,连规则焉极都不敢不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声息。
能钳制天道的规则此刻屏息地望着女子手中的紫金细丝,白光团子静得像一团死物。
或许只有天道才能明白几分焉极的恐惧。
在魔神的魔灵力量下,世间一切所谓的规则与道法,不过是魔灵的奴从。
而作为魔灵的主,魔神便意味着超脱。
焉极想要下意识匍匐,又想说些什么。
但是忽而之间窒息,白色灵识团的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顷刻间被分裂成两半,两半又再次被分裂……
完整的灵识不过一息中碎成千万光点,光点消散,原先待着的识海依旧平静无垠,像是从未被别的外界之物侵占过地盘。
焉极消散在识海的前一刹那,迷惘又低落,它轻若流萤的声音飘过识海:“主人……”
声音传达到沈纵颐耳侧,已不剩些什么。
她抬起头,透过展开的纤细五指看树影里的万丈日滔。
她遽然杀了识海里焉极,同时夺走它的规则之力,将其化在了魔灵中。
纤细的手腕腕骨蔓延上紫金色的发丝般细致的纹路,纹路延长,绞杀了焉极留下的红色印纹。
规则,总该回天上做它的虚无去。
不要在下界干扰她。
再忠诚的武器也比不过自己的双手,力量这种东西,总得掌握在自己手中。
沈纵颐垂下手臂,并起剑指,吞噬完规则之力而略显餍足的魔灵乖顺而蛰伏,魔灵细丝游上指尖,舔舐着指腹软肉。
感受到指尖的柔和,沈纵颐弯眸,优雅俯身,剑指轻轻落在地上的尸体胸膛。
白润的纤指触及狰狞的血洞,狰狞黏腻的血迹霎时间染脏了雪白肌肤,指关拢起,将血肉拢起又抹开。
画面血腥又秾艳。
沈纵颐神情幽暗,唇畔却含着春水般的澄亮笑意,她抚弄着冰冷的血,像是在抚摩世上最爱的情郎。
手下的这具身子健壮而完美,活着时即便穿着最朴素的白衣也不能遮挡其卓越身姿。
沈纵颐喜欢沈合乾活着时冷硬又服从的身体,这是一副极具力量感又兼负美感的身子,当这样的身子在她掌下的轻轻触摸中绷紧又颤抖,触感像降服了世间最忠贞的凶兽。
偏偏是外来者玷污了这具身子。
艳丽的红唇微启,溢出一道轻柔的叹息。
真可惜。
焉极无用,她也只抓住了一点点的尾巴。
主神在邬道升死亡的那刹那便出了修真界,沈纵颐去捉,却只得到了一丝力量残余。
好像是灵识?
不过外来者也有所谓的灵识吗?
沈纵颐慢慢起身,松开血污弥漫的手,魔灵立时攀附而上,细致地将其手间血色吸收完毕,为它至高的主清理干净一切脏污。
余后,掌心中仅剩一点金灿的光絮。
这便是那外来者主神的‘灵识’。
是沈纵颐强制性地从其附身过的‘沈合乾’身上剥离下来的。
不过这个外来者似乎并不知晓‘沈合乾’的身上还残余着他的一丝‘灵识’。
沈纵颐意欲探勘,敏锐的五感却提前察觉到了极远的山外发生了一阵异动。
啊……有人来了。
好多人。
以往高不可攀的修士大能们,已经如蝼蚁一样不堪一击了。
敛下盈盈眉眼,沈纵颐慵懒地抬起眼眸。
她的神格在进行复杂的苏醒环节,魔灵也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倾覆个金乌州却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