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低眼望着主人,默了会儿,双臂收紧。
寒泉水纹波动了很长时间,岸边的衣裳被施过灵诀后,果然不会被水浸湿。
一切痕迹都被寒泉涤荡干净,沈纵颐趴在岸边,歪头枕着双臂,眉间残余餍足倦意。
傀儡被她指使着按摩她酸麻的腰背。
他尽职尽责,从始至终她要他作甚,他便会做得直到她满意为止。
阖起眸,女子唇边勾起一抹轻微弧度。
浴后的脸庞泛着微微红晕,乌浓眼睫在水雾中秀如水墨画,一颦一笑都勾得人心底秘而不宣的心思炙热如烹。
一半峰山阵没有打开。
这更方便了某些人的监探。
比如陆浑山素来行事最出格的掌门。
她的师叔惯爱对一半峰投下恶趣味的监探灵识。
沈纵颐转过身,搂着体表温热的傀儡亲了亲:“邬弥——邬弥——”
傀儡木着脸任她亲,偶尔却也会学着她回应,取悦她笑。
沈纵颐笑着笑着,抵着傀儡的眉眼低声唤了句:“师尊……”
朝鉴。
你不是喜欢看吗?
这些话想必也能全盘揽住罢。
……
二机峰掌门洞府。
这儿向来是全陆浑山最冷清的地方。
比只有一人一傀儡的一半峰还冷清。
因为洞府主人总不正经待在府内,山头便总是空无一人的状态。
从前的时候,其他长老见状也觉着洞府太过冷清不好,便铆足劲劝朝鉴收三两个弟子热闹热闹。
但他们的掌门总是含含糊糊地答应了,真到每年宗门纳新的时候却又溜得没影儿。
堂堂剑尊,不收弟子继承剑意,简直是大逆不道。
长老们又不敢像对邬道升一样对朝鉴死命催。
毕竟前剑尊是冷情冷肺了点,但对所有人都无所谓,对无所谓者的催促自然也就不会发怒。
朝鉴不一样。
他被催得紧了会打人。
本来不知道会被打,直到有几位长老组团去劝朝鉴收徒,而后都被打了。
朝鉴还打得很疯很用力。
几个老头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自称之后再也不敢催了。
谁知朝鉴不愿意简单了结,打完之后还笑嘻嘻地蹲在长老洞府前面,天天追着人屁股后面问要不然就收你做弟子吧要不然就收你做弟子吧。
五六百岁的老头自个儿都开山纳徒了,而且人家有正儿八经的老师尊,怎会给一个区区三百岁的小子做弟子。
但他们敢怒不敢言,因为打不过这个三百岁的小子。
朝鉴这样操作一通,再也没谁敢要他收徒弟了。
“哼。”掌门冷哼一声,眼尾细长的桃花眼覆着寒光,“我这个剑尊的首徒位置早有人选了。”
“什么脏东西都敢往我府里拨拉试试,也配。”
谁都不知道现剑尊朝鉴的首徒位置究竟给谁留的。
他谁也没告诉过。
所以旁人都当是朝鉴的信口胡言。
陆浑山掌门向来不靠谱,连自家宗门的事务都不管,还能指望他负责其他人的期望吗?
今日掌门洞府很热闹。
朝鉴回洞府住了,他把自个儿睡的冰棺炸了。
冰棺一炸,那声响震天动地,直接将二机峰其余几座长老山峰都炸得余震不断。
长老们惊疑未定地从山府里出来,徒子徒孙们跟在长老后面跟了一溜串,众人脸上余惧未散,面面相觑着不知所以然。
但很快,靠谱的副掌门江春与出现,道是掌门睡塌了冰棺。
闻言,在场诸人都露出了古怪神色。
本来以为是有大魔攻山头的惊惧不约而同地被一股子麻木代替。
原来是掌门。
是他就不意外了。
这人什么鬼动静都能搞得出来。
他做出再离奇的事情也不奇怪。
只是吓人。
弄清楚是自家掌门搞出的祸事后,徒子徒孙们便安抚着自己的师尊师祖回了洞府。
最后只剩了个江春与。
副掌门安抚好不安的同门后,抬眸望向山石滚动最严重的山头,眸光沉沉。
所有人都将这次的巨响当做朝鉴的又一次发疯。
他是陆浑山最厉害的疯子,所以就算毁了自己洞府也不足为怪。
可不对劲。
就是不对劲。
江春与回想起退出朝鉴洞府时看到的的景象。
那位素来没个正形的掌门……竟而神色冰冷,时常狐狸般笑的眉目却露出了若有所失的怒意。
可那怒意只浮现了一瞬间,转而便被阴暗又癫狂的笑意占据了。
江春与没能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