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弥示弱,是想达到他跟随她去魔界的目的。
于是沈纵颐毫不犹豫将主仆印刻在骨上,用剜骨还了他那颗心。
但因他是最后一次违抗命令,故而,原谅他好了。
沈纵颐微微露出笑容,对小傀儡伸出手臂:“邬弥,我要去寒泉。”
邬弥得令走来,两只结实有力的臂膀穿过她的腰和腿弯,毫不费力地便将她横抱起来。
沈纵颐一手搂着傀儡脖子,一手覆在他胸膛前,侧脸贴在其上,静静感受着。
没有声响。
死寂的内里。
邬弥终于又是一件趁手的工具了。
沈纵颐眉目舒展,红润的唇微勾,抬起手拍了拍傀儡冰冷的脸颊:“果然还是最喜欢你了,邬弥。”
前两世里邬弥存在感极弱,除了在她羽翼未丰前护卫她不被陆浑山众人赶出山门,待她坐实了大师姐之名,他便鲜少出现了。
两世她未曾有过风月。
第一世爱邬道升,她师尊自然不可能和她共度欢愉的。
后来被归宥掳去魔界,这恶名在外的魔尊偏对她只是囚禁虐身,非要等她心甘情愿答应成为他的魔后才会进行夫妻之实。
故而直至爆体身死,沈纵颐也没得个契机去破心结。
第二世对卞怀胭和江春与有真情,可前者是她宠爱的师弟,后者是她挚友,她没找着机会作甚。
魔尊归宥再一次掠她回魔界,前期对她施行众多刑罚,血是见了很多,但翌日便会被魔医治好。身上疤痕难堪,魔尊最先并不在意,可是在魔界待了许多年,沈纵颐堕魔后,他忽而又治好了她身上的疤痕。并且着手要娶她。
沈纵颐演了多年囚禁戏码,挑了金乌玄烛两州战了不知多少场,早已腻烦,索性爆体灭世。
于是两个心结都没能破。
自然也无缘揭露魔神之秘了。
这一世通了窍,去了幻境得到焉极,而后不再执迷于修仙登道,堕了魔也诱了魔尊与她共沉沦,再套出这诸多真相来。
魔界有魔尊和卞怀胭,这二人在她面前自然落下风,如今玄烛州已不足为患,只是这遍地是公义举头是大道的金乌州……还是这么碍眼。
想要金乌州乱,自然得从金乌第一宗的陆浑山开始。
想陆浑山乱,自当从他们看似多情实则最无情的掌门始。
朝鉴行事无拘,只以得趣为首要准则。
他那颗心又黑又硬,柔情软磨是为下下策,不如从外攻破。
寒泉经久无人,泉水上依旧冷雾净冽,浓郁灵气沁人心脾。
这是口仙品泉水,对修士有愈伤辅修的功效。
但对没有灵力的沈纵颐来说,它只是一汪比较冷,但很清澈的浴池。
浴池嘛。
是很好的地方。
“邬弥,拿两套干净衣裳出来。”
让邬弥放开她,落地的沈纵颐命令道。
傀儡安静地从自己的弥子戒里拿出两套衣裳,全是月白金纹的弟子服,全是主人的衣裳。
见状,沈纵颐笑着捡起一件衣裳,蒙在傀儡脸上:“这样的衣裳你穿得下吗?”
“遮上不遮下。”
她不要这弟子服,“邬弥,你拿你自己的衣裳,给我换套颜色艳些的衣裙。”
邬弥遵从命令,从弥子戒里拿出一套自己黑色劲装,还有主人的一套绯色的衫裙。
她依旧不甚满意,秀长峨眉微蹙,雪白的脸展露淸愁,看得人心尖颤颤:“邬弥,你便没有其他衣裳吗?除了黑色的。”
“还有,这绯色太浅了,我记着掌门曾经送来许多衣裳,你都收到哪儿去了?”
邬弥把两套衣裳收回弥子戒,再从中拿出好多精绣华美的衣裳,但他紧接着找了找自己的衣裳,除了黑色便是黑色,真的再无其他衣衫。
傀儡两手托着精致绣裙,对主人平声道:“邬弥只有黑裳。”
沈纵颐抿了抿唇,露出对傀儡的心疼在意:“我从前竟都没注意过这些……”
傀儡一眼不眨地望着他的主人,她露出的柔软情绪显然是对着自己的。
他知道,但没有明白原因。
握着裙子的手微紧,傀儡木然道:“主人需要,邬弥即刻便去寻。”
“等会儿罢。”
沈纵颐上前,就着他的手仔细挑选起衣衫。
女子柔软的指腹时不时蹭过傀儡干燥粗粝的手掌,像是一阵水流过了傀儡冰冷的掌心。
最终,她挑中了一套艳桃色的繁复衣裙。
这套裙一小件套着一大件,层层叠叠地抱着很厚实,一见便知穿起来时也麻烦的很。
沈纵颐无所顾忌地挑中它,不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