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五王有将才,日后寻个由头除之亦未可知。
皇后说了几句,总也得不到回应,也就乏了,“本宫实是倦了,已已,带他去你爹爹那儿罢。”
“娘您没事吧?要不要我现在给您传唤太医?”
沈纵颐闻声不对,立即闪到皇后面前,挤开木愣站着的沈合乾后,也顾不及他黯然的目光,抬头紧张地看着皇后。
不住地问:“您是不舒服了吗?”“哪儿不舒服?”
皇后含笑,反手握住女儿细嫩的双手,“放心吧已已,你尽管带着合乾去,不必担忧娘这儿。”
把沈纵颐扶起来,借她的身子挡住自己脸,皇后悄然向闺女眨了眨眼。
沈纵颐立马醒过神,当即有些哭笑不得。
她喊了声:“娘!”
眼眶转而湿润了。
心口跟着泛酸。
她禁不住蹲下身,伏在娘亲的膝头哽咽了声:“娘……您吓着女儿了。”
皇后也没料到简单的闹一闹竟将已已吓成这般模样。
她既是好笑,又跟着有些感伤,抚摸着少女温软长发,温声如水道:“都是要做储君的人了,也不是小孩子,不作兴哭哭啼啼的。”
沈纵颐默默摇头,环紧娘亲的双膝:“娘,已已真的好想您,已已好想好想您和爹爹啊。”
皇后怔了下,敏感地察觉到女儿的心绪不对,停下抚摸的动作,转而轻轻捧起少女脸庞,低声道:“怎么了?娘的小已已哎,是太累了吗,不会有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敢欺负你吧?”
沈纵颐咬牙,望着自己稚嫩的手,和尚且年轻的母亲,禁不住眼眶又热又疼。
但她强忍着,忍着不叫泪水流下。
娘说的对,回来做储君了,怎可再于人前示弱。
如今那些所谓的仇人都还身处卑贱之中,她才是上位者。
抚着女儿细软的黑发,皇后垂眸,换了个话题问道:“已已,太师与你爹爹说,你最近性子有些燥?”
沈纵颐鼓起嘴,撇掉泪意,从皇后怀中抬起头:“是太师总教些儒道中庸,我说想学些其他如兵法之类的东西,他却不教嘛!”
“兵法?”注视着女儿,皇后眼中满是溢出的柔情,她从不责备沈纵颐,她喜欢就这样心平气和地凝视着自己的女儿:“那已已更喜欢兵法吗?”
被母后看着,沈纵颐浑身好似浸在温热的水中,舒适慵懒得直眯眼,她笑着摇了摇头:“母后您知道的,我喜欢的不是兵法,不喜欢的也不是儒道。”
“你啊。”皇后轻轻地刮了下沈纵颐鼻尖,搂着女儿瘦削的肩膀站起来,而后朝桌侧慢慢走,边走边说:“小小年纪,心却这般大。你爹听了指不定多高兴,又该赏你好些东西了。”
“那母后不高兴吗?”沈纵颐坐下,从盘中捡了块雪莲糕,问完话便抿了点糕角,甜了甜口,借嘴里这点甜意,以祛除内心的酸苦。
皇后捏着帕子,倾身给她拭了下唇角,柔声如云道:“母后高兴啊,只是母后也心疼。”
沈纵颐朝母后笑了两声。
她就知道母后会如此回答自己。
太傅太师等人对她又敬又爱,都恨不能一股脑将那两颗脑袋里的学识全传给她后辞官回乡,故而从不放松课业考察等事。
世上只有母后会在众人催赶自己成为合格储君时,心疼她太累。
失去过一次,方觉得这些少女时最觉得平常无奈的话,是如何的珍贵无比。
她想要母后多说些话,说得愈多愈好。
万一日后……
娘她身子不好,这病丝也是抽不去了。
沈纵颐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脑子里的愁绪给甩开,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既然都能以废灵根之身成为修真界第一宗的大师姐,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做成后,还有何事做不了。
这次在焉极幻境救不了娘,等出了焉极,她便继续找办法。
“怎么,头痛?”皇后神色一紧,眼瞧着就要让门外的尚儿去唤太医。
沈纵颐赶快抱住皇后的手,娇嫩的脸挨着母亲温暖的手掌:“娘,我没有头疼,我只是觉得您对已已太好了,已已会铭记一辈子的。”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说这话……”皇后一怔,忽然间像是想到什么,眼神霎时软得不行。
眼眸竟起微微泪光,手掌不住地抚着少女细嫩的肩头,慢慢地哽咽了。
已已和她父皇一个性子,甚少说这些柔情的言辞。
现在竟能抱着她道思念,可见在何处受委屈了。
爱女心切的皇后愈想愈深,最终一脸怜爱地捧起沈纵颐的脸,轻声细语道:“已已,课业太重乏了罢,今夜留在永宁宫,母后给你做最爱吃的芙蓉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