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铃混不在意地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在祂半边人脸撕咬。
她叼住祂的脸颊皮肉,摩擦牙齿, 感受上下牙齿通过毫无嚼劲的皮肉摩擦。
清铃从不知自己也能如此野蛮,磨牙吮血,如同炼狱爬回的罗刹,贪婪向世间生灵张开獠牙血口。
零没有骗她,她确实撕咬不动她的肉。
“不要再用力,”祂声音断续模糊,“现在已经是你牙龈所能承受的极限。”
“先在外面打个样。”
清铃微抬下巴,冷冷睨着他:“血肉之躯咬不动你的躯体,待会儿在里面,我就从这里开始,把你撕成碎片。”
“好。”
“开始吧。”清铃冷冷命令祂,“我准备好了。”
少女说得平静自然。
她的右拳肿胀流血,现在火辣辣的刺痛,但她毫不在乎,只是松松捏拳,设想自己见到智械灵魂后,第一个出拳该怎么打出去。
可她话音还未落下——
熟悉的冰冷柔韧之物便轻柔地钻入她后腰衣料,轻车熟路地向上攀附,犹如蛇潮。
是零的触手。
这些压抑已久的机械触手早便按捺不住了。
它们依恋地在清铃后腰细细轻吮,随后灵活地攀上她后颈。
被她压制在地上的仿生人此时以绝对违反生物学与重力的姿态直直做了起来——即使是腰部核心力量傲视全人类的联邦舞蹈首席,也绝对做不到被人压制全身,却毫不借助任何作用力的90度坐起!
而祂是最大的那条冰蛇。
祂四肢灵活地缠绕住清铃,纤细手指轻触她后颈隐晦的伤疤。
“这里是你的生物芯片,每个人类的生物芯片,都承载着全部的精神体信息。”
“我要链接插/入它。”
“会很痛,我尽量轻柔,但这次行动的结果是未知。没有任何研究、任何案例能够作为数据参考,哪怕是我演算出的最终答案也是未知数。”
被人抵住脆弱的后颈,清铃却一点也不害怕:“你不是不想让我死么?”
他们鼻尖相接,四目相对,是从未有过的亲密姿态,说话时,清铃鼻息会在祂肌肤与骨骼上氤氲出暖暖温度。
可惜画面一点也不唯美。
清铃是来兴师问罪的,而零根本就是全然怪物的姿态,哪有半分从前许诺探索爱情时的浪漫?
“可我的直觉告诉我——让你进入我的灵魂,你我才能真正的共生。”
她讽刺:“哟,科学神也开始讲究直觉啦?”
四目相对。
“当你愤怒我践踏生命尊严,决定同样羞辱践踏我时,我便拥有了它。”
“当你憎恨我的爱情,嘲讽批判它时,我便拥有了它。”
“当你将要撕开我的皮肉,揭示我的灵魂时,我便拥有了它。”
“猫的生存状态因观测而定,人类的一眼便足以致命。”
“于我来说也是。你的观测,将会结束我的叠加态。”
清铃短暂沉默,总算从旮旯角找到赫赫有名的薛定谔的猫这一量子物理知识,理解了祂所想表达的意思。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天赋成为一个诗人?”
“你是第一个。”祂说,“人类认为我更适合成为刽子手。”
“你——”确实都挺适合的。
“听说诗人写出诗后,往往可以得到意中人的吻。”
“那我可以吻你么?即使这副身躯如此丑陋、与你并不般配。”
祂确定地说道:“我想吻你。”
丑陋?
她从未在意过零的美丑,她喜欢零的动机永远与美丑无关。
如果零认为祂的不具实体是一种残缺。
那么她确实一并喜欢她的残缺。
这副躯体确实年龄小了些,也比较怪异,并不符合她的审美,但她不会觉得恶心厌恶,只会觉得怜惜。
唯有在这个肮脏污浊的世界,才会出现这样抽象可怜的实验体少年……呸呸呸,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
祂的大病还没治好。
艾米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你在想——”什么?
没等她嘲讽完,少女目光忽然涣散失神,头颅无力垂下。
在她身后,零的机械触手已经埋入她脖颈后方。
零盯着她,终究没有亲下去。
怪物紧紧拥抱祂永生的爱人,近乎虔诚执拗道:“我在电子海等你。”
接着,半边铁面的智械神灵也闭上眼睛,浸入那片永恒虚幻的海域。
海滨阳光照在相拥二人身上,整座城市都陷入了彻底的安静,唯有无穷无尽的灿烂日光。
*
清铃迷茫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