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别查了。”
第三十八章
植泽桐被请离的政教处，蒙娜丽莎让他回教室，等一下再叫他。
他不想让陈柯独自人面对这些，但是没得办法，陈门宇也在这里，他握了握拳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家长会好像都结束了……广播才传来声音“请高二7班的植泽桐同学来一趟政教处。”
植泽桐已经大步下了楼梯，眨眼便消失在了视野里。
他只记得对方跑过楼梯拐角的时候，嘴唇紧抿，脸色一片苍白。
奔往政教处的路上差点撞到人，但植泽桐已经记不清了。
而当他直闯进那间办公室，却只看到蒙娜丽莎插着腰愁眉不展地站在窗边。
被推开的门“砰’”地撞在墙上，他在木门的颤动声中张开口，嗓音艰涩:“老师...”
蒙娜丽莎转过身来，神情复杂地看着他，说不上来是想骂他还怎么样，叹一口气。
植泽桐努力压着呼吸，问道:“陈柯呢”
“走了。”蒙娜丽莎说。
有那么一瞬间，植泽桐皱着眉，似乎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
他脑中嗡然片，像是浸没在了冰河里，一阵一阵冷得发麻。
“什么走了”他听见自己不解地问了一句。
蒙娜丽莎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被他爸爸带走了。”
“去哪了”
“我哪知道呢”
他刚说完这两个字，就见门口的男生垂下眼。
他似乎终于绷不住了，弯腰撑着膝盖，鼻息粗重，像是跑了几万里。
蒙娜丽莎忽然就说不出什么了。
他不是没处理过这种情况，正是因为碰到过，才更想叹气。
中学里面没有秘密，只有不胫而走不知真假的流言，就算他告诫过知情人，有些东西也依然会传遍四处，甚至要不了几分钟。
蒙娜丽莎看见植泽桐撑在膝盖上的手指捏缩起来，攥成了拳，手指死死掐着关节。
看得连他都感觉到疼了，植泽桐才站直身体哑声问了一句:“打他了么”
蒙娜丽莎哑然许久，回答道:“没有，没打。”
植泽桐点了一下头，走了。
蒙娜丽莎看见他跑过窗下，穿过楼后堆满枯叶的花坛，直奔往三号一路....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其实有一瞬间，陈门宇是想打的。
陈柯说“别查了”的那一刻，谁都看得出来他这个口口声声说“不可能”的父亲有多无地自容。
他手都已经抬起来了，又在最后关头垂了下去，手指颤得像痉挛。
他在那站了很久，最终只是强压着情绪对蒙娜丽莎说:“老徐，我带他出去一下，就不占用你时间了。”
哪怕盛怒之下，他也没有生拉硬拽弄得一团狼狈，父子两个都不是这样的人。
他只是拍了一下陈柯的肩，示意他往外走。
临出门前，他又刹住脚步，转头冲脸愁容的蒙娜丽莎说:“有什么错我替他认，小孩不懂事，我这个当爸的也一塌糊涂，给你太麻烦了，不好意思。”
他微微躬了身，像那些明明事业有成，对着老师却卑微标顺的家长一样。
那个巴掌明明没落下来，陈柯却感觉自已重重挨下，从脸一直疼到心脏。
他想说“你别这样”，但造成这个场面的，从是他自己，他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可是他真的错到这个程度吗他.明..就是喜欢个人
那个瞬间，陈柯难受得想弯下腰。
但他最终只是沉默地跟着陈门宇往外走。
他以为陈门宇会直接把他带回家，他知道对方需要一个没有外人的地方，但陈门宇没有。
车直接上了绕城高速，速度极快，跟陈门宇一贯的开车风校完全不符。
不知过了多久才踩下急刹，陈柯被安全带勒得生技又重重磕回椅背。
车停在郊区某个产业园区不知名的偏道上，周围无人往来。
这个角度刚好正对太阳，无论驾驶座还是副驾驶都被扎得睁不开眼。
陈门宇伸手想拿墨镜，但最终又垂下手来烦躁地拉了手刹。
他开不下去了。
陈柯的眼睛被光线刺得一片酸涩，但他没有闭上，只是一直盯着那个光点，盯到世界变成一大片空白，才听见陈门宇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他嗓音里面带着火气，在车里响起来却闷得压抑，像稠密的水草层层缠绕上来，又一点点勒紧。
“不记得了。”陈柯说。
四个字就把陈门宇的火气全勾了上来，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什么叫不记得了你们哪天开始鬼……”
他可能想说“鬼混”或是别的什么，但话到一半自己就说个下去了。
他揉摁着眉心深呼吸了几下，默然很久，才竭力放缓语气:“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小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