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丞一只眼半睁,瞄了褚寒峰几眼,估计是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聒噪,唇线不满地紧抿着。
但长久凝视对方的那张脸后,表情又显得有些古怪。
好半天,余丞才颇为委屈的撇嘴控诉:“你这人真的很过分。”
“怎么?”
褚寒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忽然也感觉自己果然是有病,不然怎么能跟余丞这醉鬼耗到现在。
结果人家非但不领情,还倒打一耙嫌弃起他。
不过这人拆台也不是一次两次,他早见识过余丞没良心的样子。
余丞冷不丁打了个很轻的嗝,嗓音也带着困倦时的沙哑,轻声道:“你是不是在这里头下毒了,还骗我把它喝掉?”
褚寒峰:“……”
褚寒峰简直没了脾气:“是这样,被你发现了。”
余丞一听,心里更难过了:“我就知道。”
“嗯?”
“你肯定是想要把我毒死……也不对,可能是半死不活的那种。”
“是么?”
“然后把我关在小黑屋里,整天折磨我,看我要死要活的你就开心。”
“……”
褚寒峰也不知道余丞的这些想法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但反复琢磨对方的话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有过诸如此类的念头。
只是当那些画面突然变成文字从余丞的口中说出来,又莫名增添了几分微妙的色彩。
褚寒峰深深看余丞几眼,漆黑深邃的眸中映出余丞幽怨万分的模样:“是又怎么样?”
他这话乍听似乎不带任何情绪色彩,可配上冷感十足的神色和过于锋利的眉眼,便透出丝丝阴晦不明的气息。
沉吟须臾,褚寒峰倏然轻笑一声:“那你还喝不喝?”
余丞困意上来,反应迟钝地静了片刻,一时没出声。
褚寒峰说得缓慢,字字清晰:“你不喝的话我就把你关小黑屋去,不管是戏剧学院的,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明星,你一个都别想再见到。”
话音刚落——
说时迟那时快,余丞接过褚寒峰手上的玻璃杯,一骨碌把杯子里的所有灌了个干干净净。
毕竟迷迷糊糊间听见的那几句威胁,不喝要死,喝了可能死。
那还不如喝了。
“……”
而褚寒峰注视着余丞极久,直到对方把杯子交回他的手上,彻底睡熟了,也没能把目光挪开。
第22章
余丞这一觉足足睡了好几个小时,等一个激灵突然睁眼,天已经有些暗了。
或许是日有所思,他又梦见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里,被桎梏而无法动弹的自己。
耳边是令人后怕的滴水声,明明只是落在不远处的某池水中,却犹如一点一滴淌在他颤栗不已的心脏上,滴水穿石般令人透不过气。
屋外偶会传来零碎脚步,仿佛只一门之隔,将这暗不见天日的房间困为牢笼。
而他不过是笼中鸟或网中鱼,只有随人摆布宰割的份。
滔天恐惧袭来的瞬间,余丞整个人一哆嗦,大口喘着气惊醒。
房间里的暖气开得有点过足,烘得他后背发汗,余丞从小马扎上猛地抬头,只觉得颈酸背痛,手也是麻的。
不过也难怪,任谁维持这个动作睡一下午,都会受不了。
余丞缓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将梦醒后残余的那点毛骨悚然的滋味挥散。
只是……
不同于之前烂醉如泥喝断片,余丞对于几小时前的事情,还是有些记忆的。
譬如自己硬说褚寒峰想占自己便宜。
又好比非讲褚寒峰往杯子里下毒,要把他关小黑屋。
要命。
余丞神情呆滞许久,余光瞥见那个被孤零零放置在床头柜上的空杯子,一时间竟有些怀疑人生。
他该不会给褚寒峰提供了灵感,若哪天自己把人得罪了,索性提前借刀杀人把他解决了吧?
这就很难评……
果然,喝酒误事。
这麻烦越想越糟心,余丞揉了把乱糟糟的头发,才顺手拿着杯子走出门。
外面已经停雨,院子里支起了火炉和烧烤架,旁边摆放了几把椅子,余丞探头看了几眼后才去洗杯子,付年正好在冰箱里找蔬菜。
见到余丞,先问了一句:“听褚寒峰说你不太舒服,还好吗?”
听见褚寒峰的名字,余丞心中无端一滞,简直快要被那尊大佛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低低“唔”了一声,默了须臾后叹气道:“没有不舒服,就是困,睡一觉起来好多了。”
话音刚落,付年本来还算轻松的语气陡然多了几分迟疑,不解问:“这是怎么了?”
“什么?”余丞不解问。
付年说:“怎么你睡一觉起来,反而感觉没什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