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散了,却愁去拿梳子要给宋檀弄头发。宋檀两只手握着头发,发带咬在嘴里,没让却愁帮忙,自己随意弄了一下。
他的头发散下来,面容便柔和了很多,有些雌雄莫辨的漂亮精致。
出来后,宋檀与金小金和阿景走出画舫,站在画舫前头吹风,等着画舫靠岸。
金小金道:“你真要为她赎身?”
宋檀点头,与金小金和阿景细说了此事,阿景听完,夸赞道:“称得上一句有勇有谋了。”
三人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嬉闹声,是另一艘雕梁画栋的画船,比金小金这个大多了。船头站着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冲这边喊道:“请却愁娘子过船相会。”
那边一个管事妈妈赔着笑道:“却愁娘子这会儿不得闲,还在陪客呢。”
那小厮蛮横不讲理,“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别管却愁娘子现在在谁哪儿,就是上了床也得给我拽下来。”
管事妈妈没办法,只好找了个人过来问问,却愁显然不想去,她离自由只差一步之遥,这些做惯了的事情顷刻间变得难以忍受。
宋檀在一边看着,“却愁娘子先来的我们这船,我们又不是没付钱,岂有半路把人带走的道理。”
话刚说完,那艘船上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走了出来。他本是问管事妈妈要却愁的,抬眼一看,一片碧波之上,宋檀长身玉立,微风把他的头发吹起来,几缕长发扫过面颊,耳边的翡翠坠子一摇一晃。
他看住了,命船夫靠近那艘船,越快越好。几个船夫立刻摇起船桨,画舫往那边靠近。
宋檀还在劝,不妨另一艘画船没停住,一下子撞过来,撞得他猛地往后倒。金小金和阿景连忙去拉他,金小金离得近,拉住了宋檀,自己反被绊了一下,翻进河里。
宋檀惊住了,“快快!救人!快——”
阿景拉了宋檀一把,只见河水里,金小金扑腾两下,很快往岸边的方向游去。
宋檀忙招呼画船靠岸,到了岸边,宋檀和阿景跳下船,跑到金小金旁边,脱下外袍裹住他。
此时天渐渐热了,但河里的水仍旧冰凉,金小金冻得脸都白了。
“他们也欺人太甚!”宋檀道。
金小金哆嗦着道:“那是靖国公府的公子,别去招惹。”
宋檀顾不上那么多,花了几个钱雇了个轿子,将金小金送回了家。
傍晚时分,宋檀衣冠不整地回了小楼,宣睢一见他,眉头便皱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他给宋檀倒了杯茶,想去问贺兰信,不过脚步顿了顿,暂时没有动作。
宋檀要气死了,他愤愤地向宣睢描述了那群纨绔子弟的恶行——宋檀不知道人家公子是想靠近这边,只以为那公子哥是恶意撞船。
“金小金都被他撞下去了,要不是他会水,这要出大事的!”
宋檀说到一半,想起宣睢是皇帝,于是又补了一句,“虽有错,但罪实不至死。”
宣睢失笑,宋檀转眼想起金小金,又忍不住了,在宣睢怀里,几乎是手舞足蹈地表达自己的愤怒。
宣睢圈着他,耐心听他讲,“是呢,瞧瞧你,外衫也丢了,头发也乱了。”
宋檀顿了顿,狠狠点头,“是啊是啊,都怪他们!”
说罢,宋檀一口气干了茶,茶杯啪的一声砸在桌子上,出门去了。
“做什么去?”宣睢问道。
“我去看看小金。”
宋檀换了身衣服,怀揣巨宝出门了。
宣睢叫来贺兰信,问那几个纨绔子弟的事情。
“瞧把他弄得,衣裳丢了,头发也乱了,气成那个样子。”
贺兰信顿了顿,“他的衣服和发簪,倒不与这件事相干。”
宣睢一顿,倏地看向贺兰信。
宋檀去找金小金,金小金泡了热汤,又抓紧喝了两副风寒的汤药,瞧着活蹦乱跳没什么问题。二人把却愁给的那些珍珠宝石看过了,一块找了个当铺抵兑,兑出整整一万两银子。
金小金眼睛都直了,很艰难地把目光挪开。
隔天宋檀又去了画舫,却愁娘子拿出手帕包裹的玉簪子,道:“我先去同管事妈妈说,我二人说定了,再过来这边。”
宋檀说好,随便找了个地方坐,却愁给他预备下果品和酒水后便退出去了。
今日阳光不错,照得水面上波光粼粼,宋檀拿着一串葡萄,倚着窗户往外看。
“铮——”
屏风后忽然想起了琴声,宋檀吓了一跳,道:“谁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宋檀,倒是琴声叮叮咚咚响了起来,如空山流水潺潺,悦耳动听。
宋檀慢慢走过去,在屏风跟前,已经能看过那人的一点轮廓,他穿着雪白的宽袖长袍,长发只用一根玉簪挽了,泼墨般倾泻在雪白的衣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