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又爽约了。”民宿老板抱着手出来迎边月,一打眼看见边月身后的喻枫,笑道,“哟,还带个小鲜肉,艳福不浅啊。”
长发用鲨鱼夹随意夹住,眼睛挑而魅,瞧着比边月年长几岁,没个正形,边月也不唤她姐,苏老板、苏老师跟着别人胡乱叫了。
“其他人呢?”边月岔开话题。
“早在酒吧里了,刚才还找你呢。”又笑着看向喻枫,“帅哥,你和她认识多久啦?可别叫她骗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语气里的熟稔叫喻枫听的好不舒服,话里话外好像他多不了解边月似的,硬生生激起他的胜负欲。
“认识挺久的。”
“是吗?”苏觅惊呼,“诶哟,怎么这么多年我都没听边月提起过你?把这么帅的小哥藏着掖着,安的什么心呀?”
苏觅不知道有没有听出喻枫话里话外的炫耀,表面上好像是在调侃边月,喻枫却觉得自己膝盖深深地中了一箭。
“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别扯了,先带我们去房间放东西。”
苏觅白了边月一眼,从柜台里翻出两张房卡递给边月,“自个儿上去,我先过去了。”
房间在二楼,紧挨着,一推开门就看见一扇漂亮的玻璃推拉门,阳台正对面就是十九湖。边月随意把行李扔在地上,转身想关门,却发现喻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怎么了?”边月问。
喻枫道:“我不是你弟弟。”
还纠结这事儿呢,边月不懂喻枫为什么对她每一句话都咬文嚼字的分析,她满嘴跑火车的时候多了去,为了达到目的、为了哄人玩儿她什么鬼话都说过,签了合同都能毁约,空口白牙的一句话算什么?听过也就过了,这么较真儿有什么意义?
但也挺好玩儿的。
边月起了作弄的心思,笑着逼近喻枫。
“你干嘛?”
喻枫不明所以,略略往后推了一步,边月抓住他的手臂,此时两人靠得极近,边月听见他的呼吸声。
退无可退,微微偏头,耳尖不自觉泛红,他听见边月在他耳边道:“不想当我弟弟?”
嘴唇几乎快贴到他的耳垂,温热的气息让喻枫不自觉想躲开,却又像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那你想当什么呢?”温热的气息顺着耳垂往下,若有似无的落在脖颈上,语气似乎很苦恼。
喻枫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喜欢叫姐姐吗?”边月继续说,“姐姐好伤心啊……”
还在发愣,温热一下退开,微凉指尖轻轻划过脖颈的经脉,呼吸声与心跳声交缠在一起,连晚风都变得暧昧。
“我……你……那个……”
吞吞吐吐,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边月轻笑了一声,喻枫莫名有些恼怒,似乎要清醒——
远离的人再次凑近,下巴抵在喻枫肩上,那重量好像已经超过了喻枫心脏能承载的最大值,愣了三四秒,一把推开边月,在爆炸前落荒而逃。
“……没有不喜欢。”
在关门前,很小声,但边月还是听见了。
笑意浸染眼尾,她也觉得她很恶劣,喜欢看人为她抓耳挠腮,为她落荒而逃,为她患得患失……就是这样才好呀,点到为止,倘若真有人愿意剖出自己的心脏捧到她面前,她又觉得无趣了。
世间最难得的是真心,最恶心的也是一厢情愿的真心。
一时半会儿大概也出不来,边月拿手机给喻枫发了条消息,让他收拾好行李后去浮生若梦酒吧找她,她去见几个朋友,酒吧就在刚才看见的那条街街尾,靠近十九湖。
最近不是什么小长假,但这条通向湖边的街道总不会缺人,一路灯火通明,烟雾缭绕,街道不长,很快走到街尾。
湖心一片黑暗,风里有淡淡鱼腥味,抛开来自人类的喧嚣,边月听见湖水一层层翻涌的声音。手机时不时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些人听说她已经到了,正在群里疯狂@她,边月没管,在湖边站了好一会儿才折返。
边月走进酒吧的时候罐头男孩已经在台上唱了三首歌了。退圈的消息三个月前就放出去了,今晚聚在这里的不是他们这些朋友,就是歌迷了。
她进去的突兀,胡子拉碴的主唱一睁眼就看见了她,手离开琴弦,抽空与她打招呼,险些没赶上下一小节。
他们乐队三个人都是生活里最不受待见的那种中年大哥,头发上的油够炒一年的菜,满脸疲倦,从来睡不够,一身烟酒味熏得人头皮发麻。
叫“罐头”是因为他们最穷的时候用罐头盒当存钱罐,晃一晃叮当响;“男孩”则是因为年轻时候张口闭口西城男孩,跟屁虫似的非加上这俩字,当时觉得酷毙了,现在无论如何都扯不上关系,每每提到都燥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