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一粒小沙尘,泯然于众生之中。
更不用提越前龙马永远想象不到她曾经有多么偏执地、不可理喻地恨过他,恨到想要毁了他。
那不是报复,那是同归于尽。
她知道她自己简直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对面,渡边拓真再度开始发球。
只需要一个发球,夏夏便分析出了对方的详细情况:
水平在业余水准的中等偏下,发球球速65mph上下,没有威胁。
夏夏的眼前再度浮现出一阵一阵的幻觉——在她吃药后,这些具象化的幻觉已经许久未出现了。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偷偷摸摸地再度握住球拍——像是诅咒,这些幻觉立刻如同恶鬼般扑上来撕咬她。
将她的人生撕得七零八落。
“嘭!”
又是一球从她身边越过。
幸村精市:“Out。”
渡边拓真不以为意,开始二发。
夏夏晃了晃脑袋,勉强从幻觉中观测到网球的位置。
——是反手。
左手手腕传来无法忽视的酸痛,下一刻,她的球拍掉落在地。
“咔。”
球击打在球框上,跟着球拍一起无力地坠落在地。
【她是小猫力气吗?连球拍都握不紧?】
【丢人现眼。】
【赶紧把球拍捡起来别耽误时间,网球选手每次发球的时间只有30秒;难不成想等超过30秒自动得分吗?】
没有人注意到坐在高高的裁判席上的幸村精市略微睁大的眼睛。
“30:0。”
“40:0。”
“Game,渡边,交换场地。”
网球比赛的分数加在一起是单数时,选手需要交换场地;交换场地期间,除了第一场以外,都会有90秒的休息时间,方便选手调整状态、补充水分。
夏夏握紧球拍,目不斜视地与渡边拓真擦肩而过。
发球是网球中最难的一部分,她和越前龙马当年为了确保发球的成功率,一天要发上几百个球,直到肩膀支撑不住再停下。
她已经太久没有发球了。
她试着将球抛起。
不意外地,神经受损的左手根本不受控制,球抛向了错误的区域。
她的发球习惯性是抛向身体右前方、靠近网球场内的位置,最大程度地靠近中间的网。这于她而言是成功率最高、对身体负担最小的发球姿势,且可以将网球的速度与力道提升至最大。
这些年下来,她的身体条件和曾经天差地别,很多角度、力道都不一样了。
场边,幸村精市和越前龙马认真地将她的举动收入眼底。
他们像是比夏夏本人还要自信,神色中没有丝毫的担忧。
——她一定可以。
对面的渡边拓真因为她奇怪的抛球露出了越发嘲讽的神情,神情间带上了些“我为什么要和她在这里浪费时间”的不屑。
【这个抛球笑死我了,公主粉能死心了吗?看看这抛球,你们还能觍着脸说你家主子会打球?】
【发球本来就难,唉,我不懂夏夏为什么要接受这种挑战啊?直接走人不就行了。】
【想在幸村和越前面前露脸咯,对自己几斤几两没点数。】
夏夏深深地呼吸。
夏日的风带着些微凉,晚间应该有雨,当微风吹拂过发丝,夏夏眼前的幻觉再度消散了不少。
她好像听见了越前龙马和幸村精市心脏跳动的声音。
——原来,幻觉也不是一直存在的。
鼻腔里是网球特有的气味,网球的触感那般地熟悉,握在掌心中,好像与她融为了一体。
这是存在于她灵魂之中的烙印,他们之间,本来不该如此生疏。
手中的球拍是越前龙马的,只需要一握,她便知道球拍的重量,能察觉到手柄大小的差别。
……这是她的梦想。
哪怕她被强行压入了污泥之中,可这是也是她梦寐以求的、曾经无数次于深夜中惊醒、因为失去而痛苦到想要自杀的、做梦都想要回去的仙境。
她怎么能——
渐渐地,她涣散的视线慢慢地聚焦了起来。
她捏紧手中的球,不再去看周围的一切,只专注在网球的本身。
“咔——”
没有过网。
“咔——”
Out。
“咔——”
挂网。
网球场里,只剩下夏夏不断地抛球、击球所发出的单调声音。
失误、失误、失误。
……
《一见钟情》的直播间里,有很多人或用小号、或用大号围观着发生的一切。
真田弦一郎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和柳莲二停止了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