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这点后,周萱心中的燥意去了不少。她拿过侍者端来的一杯午夜玫瑰,浅酌了一口。
“姐姐,请你继续说下去吧。”
周玉琢看出了周萱的神态变化,从焦躁、紧张,变成了平静、平和。似乎不知不觉中,这个笨蛋妹妹也成长了不少,不再是当年傻乎乎的女孩子了。
但她依旧有信心击碎她和梁津的感情。
她知道周萱已经爱上了梁津。爱上一个人,有了盔甲,也有了致命的软肋。
想到这里,一抹残忍的微笑,慢慢地在周玉琢脸上扬起。
“这只小白猫——我很宠它,但我不能把它当成我的终身伴侣。我和它没有共同语言,既然它成为了我的猫,我就得对这只猫负责。这就是我宠它的真相。”
周玉琢说着,拿起一旁的香奈儿提包,从里头摸出一只录音笔。
这只银白色的录音笔,被她慢慢推到桌子中央,像咖啡色海洋中停泊的一艘银白色船只。
不知为何,周萱听到周玉琢的一番话,再看到这只慢慢被推到桌子中央的录音笔,搁在腿上的小手,发着抖。
宠物,小猫,责任。周萱隐隐想到了什么,但是,仿佛大脑自动开启防御机制一般,大脑在这一刻停止运转,不让她继续再联想下去。
不,不要再想下去了——她听到大脑发出这样的警告。
但是,周玉琢却不会让周萱停止联想。她今天,就是要当一个恶人,亲手挑破这个泡沫,就像挑破皮肤上的水泡,一阵鲜血淋漓,露出里头的脓肿。
周玉琢的灵魂在疯狂地嚣喊。她就是要破坏妹妹的婚姻,她就是看不得她妹妹幸福,凭什么她失去的东西,要被她妹妹得到?她要她们谁也别想得到。
周玉琢按了按录音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夜风也静止了。
录音笔中,潘多拉的恶魔被释放了出来。
“。。。我担心她和你没有共同语言,你对她没有感情。说白了,你和周家二小姐之间,没有爱。”
周萱认出,这是梁津妈妈的嗓音,优雅中带着虚伪的担忧。
女孩杏眼圆睁,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她伸出手,想从姐姐手上抢下那只录音笔。只要她按下暂停键,再把录音笔丢进垃圾桶里,她就永远听不到回答。
她不想听到回答,她宁愿装聋作哑——
然而,一切都迟了。周玉琢将那只录音笔举起。男人那冷冷的、沙哑的嗓音响起。
“夫妻不需要爱也能在一起。重要的是责任。”
夫妻间不需要爱也能在一起。
重要的是责任。
周萱认出,这是梁津的声音。原来,他的声音这样冷这样凉吗?像是被千年玄冰浸泡过。为什么她一直不知道,他的声音这样凉?
她忽然觉得,唇边好咸,好湿,咸得苦涩。女孩怔了几秒,抹了抹脸蛋,却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脸泪水,那眼泪就像止不住的小溪,哗啦啦地掉下来。
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啊?
然而,周玉琢的声音,还持续不断地在她耳边响着。
“...梁津是个责任感很重的男人。你有真的了解过他吗?梁津她妈妈当年,在舞场里靠着一曲探戈,引起了他爸的注意。他爸睡了他妈一晚,就有了他。”
“...他一出生就注定是个私生子。姜清檀是个舞女还想上位,挺着大肚子逼宫,梁洵东那个浪荡子,怎么可能娶他妈?因为这桩风流韵事,梁洵东差点没被梁老爷子打折了腿。梁洵东对梁津这个儿子,没有喜爱,没有责任,只有厌恶。”
“...你应该知道,缺失父爱,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有多严重吧?这会影响他的一生。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他非要娶你了吗?你以为他真的很爱你?那不过是责任而已。”
不,她才不想听这些。她今晚上已经够脆弱了,消化不了这些,她才不要听。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停下来。”周萱摇着头,抽泣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心口那么痛,好像一把把的刀子扎进来,搅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甚至不敢去细思,去想梁津,一想,她的胸口就牵扯起丝丝缕缕的疼痛,连着筋骨脉络,让人遍体生寒。
“可是这还没有结束啊。其实,你和梁津的第一次,还有梁津爸妈的第一次,真是很像呢。你以为,那晚上,你们都只是单纯喝醉了吗?”
“不是的。那天晚上,殷商屿在你酒里下了致幻剂。梁津的酒中也有致幻剂。你阴差阳错地进了他的房间,你们发生了关系,所以,他才要娶你。你看,剥开来看,不过是一段用性.药催发出来的一.夜.情,是不是很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