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脚底茧子好厚好厚。”
梁津听到女孩儿笑嘻嘻的声音。
“那是因为奶奶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
梁津听到老人沧桑的、带有悠悠岁月感的声音。
“嗯,奶奶吃过的盐也比我吃过的饭多。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奶奶是咸口。”
周萱说话俏皮,祖孙两个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梁津看着这一幕,脑中出现的,却是他幼时学书法写大字的场景。他手臂悬空,握着的狼毫毛笔笔杆比他手指还粗。他不小心将一滴墨滴在宣纸上。“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泽”,被墨洇得透黑幽湿。
小梁津洇脏了字,梁岱山暴躁地将笔一摔。小梁津不敢说话,钻到宽大的书桌底下,将那只在地板上骨碌碌滚动的笔捡起来。
梁津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眼神扫过周萱圆圆的、饱满的后脑勺,神情淡淡。他早已习惯和梁岱山那周密严格的相处方式。不曾想祖孙之间的相处,也能像周奶奶和周萱这般,轻松愉快,言笑晏晏。
这让再一次注意到周萱。
周萱实在是比他小太多,十岁,差不多整整一轮的年纪。在他看来,小女孩不过就是周家院子里的一颗小萝卜头。她童言童语,幼稚天真,可是,那夜的接触,又实实在在地告诉他,她不是一个小女孩子了。
第7章 求娶
也许是知道梁津上门的意图,周奶奶待他就不如往常那样客气。待周墨勋和梁津喝完两轮茶,周奶奶让周墨勋去煮饭,让梁津去菜地里摘点丝瓜和黄瓜。
“这个给你。”周萱将一个竹编菜篮递给梁津。
梁津从她手上接过菜篮。她手指软软,触在梁津手上时,梁津感受到一种特殊的冰凉,像凉丝丝的冰丝缎面,凉但是舒服。
他身量很高,一些长在矮处的黄瓜,要弯下腰去摘。
周萱得了奶奶的吩咐,一直在旁边看着梁津干活。
看着梁津弯腰时凸显的臀部曲线,她心想,姐夫连屁股都长得这么好看,好大好圆。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小梁,黄瓜摘得怎么样了?”周奶奶站在厨房门口,中气十足地喊。
“摘得差不多了,黄瓜好像被虫咬过,尾部均有缺口。”梁津盯着黄瓜尾部的皱痕缺口,心里盘算着哪里来的大虫子,竟然能将黄瓜尾部一整个都咬掉。
“什么虫子,萱萱就是那虫子。这黄瓜都是被她咬的。她就爱吃个新鲜,从小掼的坏毛病,改不了。”周奶奶哈哈大笑。
“嗯。是我咬的。”
周萱被揭短,也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承认,脸上笑容笑容灿烂得像太阳下的向日葵。
梁津一怔。实在是她笑容太过灿烂,晃到他的眼睛。
“萱萱,你都多大了还咬黄瓜屁股,要不咱就不做黄瓜这道菜了。”周墨勋拿着锅勺走出来,他怕梁津嫌弃被咬过的黄瓜不干净,赶紧开口。
“不用。把尾巴切掉就行。”
梁津淡声。
周萱殷勤地掀开井口盖子,一个铁桶扔下去,使出吃奶的劲提了一桶水上来。水是地下水,冰冰凉凉。
“用这个水洗,洗过更好吃。”周萱说。
梁津从她手里接过那桶水,把水倒进菜盆里,将黄瓜放进菜盆,开始清洗黄瓜。
他手掌宽大,指骨修长,整只手浸泡在凉水里,越发显得手背上扯起的筋骨分明,好看得紧。
他手指轻柔地搓过黄瓜尾部萎缩内陷的缺口,似能摸到女孩留在其上的浅浅牙印。
“小梁,黄瓜洗好了吗?洗好去切点蒜米和辣椒,把黄瓜拍一下。萱萱,去给小梁找条围裙过来。墨勋,去冰箱最底层把冬天的腊肠拿出来,跟荷兰豆一块炒。”周奶奶坐在厨房门口,坐镇大局。
周萱答应一声,风一样地跑进厨房里。平时公用的围裙如今已被周墨勋围在身前,周萱犹豫两秒,把自己鲜嫩的小围裙贡献了出来。
梁津看着周萱递给自己的围裙,眼神一凝。
可爱的小围裙上有荷叶花边,胸前绘着一只二哈图案,整体颜色是奶油般的嫩黄,倒是符合周萱一贯的风格。梁津面无表情地接过,将围裙披在身前,感觉自己像是兜上了某个小孩的精致饭兜。
周家院子还保留着最传统的大灶做饭,烟火气十足。一阵烟熏火燎过后,围上小围裙的周墨勋摇身一变,从公司总裁变成了家庭妇男,开始炝炒腊肉。
这腊肉是冬季时途周奶奶和周萱手把手将大肠清洗干净后,灌上新鲜猪肉,五分肥瘦做的,被冬日的太阳晒得干巴巴地发香。
梁津拍完黄瓜后,给周墨勋切菜、配菜。
周墨勋看着被梁津切得一丝不苟、薄瘦均匀的牛肉,心里十分满意。梁津配菜的节奏和他炒菜的节奏搭配得刚刚好,通常是这边他刚炒好一盘,另一边梁津就把要下锅的菜给码得整整齐齐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