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身体略有动作,那只揪他衣襟的手,就攥得越紧。
皇帝将她那只手握在自己手里,欲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时,听她忽地梦呓般喃喃轻道:“哥哥……”
夜色中,坐在榻边的皇帝,缓缓握紧了她的手。
她神色间的彷徨不安渐渐散去,像是飘泊的小舟终于寻着了依凭,握着他的手安然睡去。
若是有人杀害了他的兄长,他也定会为兄复仇,全网最,新完结纹都在蔲裙四尔咡珥午旧幺4齐那么她先前因认定他害死慕言而设法刺杀他,是否是可以理解的?
是否是可以原谅的?可以忘却的?昏黄的灯影落在皇帝身上,他牵握着那只手,低头轻轻吻在她的手背上。
翌日慕烟醒时已是日上三竿,阳光漂浮闪烁着帷帐的金丝绣线,令人目眩神迷。
她略略动身,就有宫人撩起了帷帐。宫人们捧着盥洗用物来到清晏殿龙榻前,有问她感觉身体如何,有说圣上正在上朝,说圣上留话下来,令她就待在清晏殿中,等他下朝回来。
想是因昨夜酒醉,慕烟醒后头有点疼,听到宫人这些话后,更感觉心烦头痛。
她不愿待在这座金碧辉煌得令人头昏目眩的宫殿里,想要回到清静些的幽兰轩。
慕烟梳洗穿衣后,就要走时,却有宫人拦在她身前,朝她一福并嗓音恳请道:“陛下走前让采女主子留在清晏殿内,主子这会儿若走了,奴婢等不好交待……”
慕烟原是要直接绕过她就走,但抬眼时见身前宫人是曾与她同住过的凝秋,忍着鬓边穴位的跳痛,沉默片刻道:“无妨,他动怒会冲着我来,与你们无干。”
仍是不顾劝拦,执意要离开。只是慕烟刚走到紫宸宫外,就见御驾迤逦而来,其后还跟着多位将往御书房议事的文武大臣,还有永宁郡王。
慕烟如仪垂首退避到一边,明黄御辇却停在了她身前。辇上身着龙袍的皇帝侧身朝她看来,“不是让你在清晏殿等朕吗?这会儿是要到哪里去?”
慕烟道:“我想回幽兰轩。”
皇帝一手微托起她下颌,看了会儿她脸色道:“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回清晏殿,朕让季远来给你瞧瞧。”
“没有不舒服……”
抽丝般的头痛令慕烟越发心躁意乱,不想和皇帝再多说些什么,按仪朝他微一躬身后,就要告退离开。
然她刚向前走了几步,身后就有御辇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越发靠近的脚步声响,慕烟陡然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被皇帝抱在怀中。
“听话,回清晏殿让太医瞧瞧。”
皇帝就这般打横抱着她往清晏殿走,慕烟因知皇帝是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知自己力气拗不过他,见皇帝已然如此,没有在众人面前和他做无谓的扯打挣扎,省得难堪。
她恨且无奈地靠在皇帝肩头,眼角余光处见萧珏走在御辇之后,眸光静静与她相接一瞬后,就沉默地垂了下去。
慕烟忽然感到不安。
那一日萧珏分明已怀疑她的身份,但在那日之后再没有任何询问和动作,是因不必再问?因他已确定她是故人,并已想明白要做些什么?
那么,萧珏是想要做什么?
她很了解曾经的萧珏,萧珏也很了解曾经的她,但时隔多年后,现在的他们呢?
她不能准确猜知萧珏现在的想法,那萧珏呢?
御书房外,文武朝臣候等了已快两盏茶时间,圣上仍未出现,仍在清晏殿内,陪着似是身体不适的姜采女。
“这姜采女,从前是御前宫女?”
“圣上真是宠爱这姜采女……”
“虽一时冷一时热的,就没真丢开过……”
朝臣们打发闲暇的轻议声中,萧珏静静地望向清晏殿方向,看日光下廊柱影平行地绵延开去,光暗交错,似无尽头。
又约半盏茶时间后,太医季远走出清晏殿后不久,圣上也走出了清晏殿。萧珏垂下眼帘,与忙噤声的文武朝臣们,同向皇叔躬行大礼。
清晏殿内,凝秋紧张关注着姜采女的一举一动。因圣上临走前令她好生看护姜采女,道若他回来时姜采女不在殿中,就以办事不力重罚她。
凝秋曾和姜采女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姜采女还是御前宫女,她和姜采女白日一同侍奉圣上、夜里同寝一室时,觉得姜采女是个好性子的人,在姜采女被圣上幽禁冷落时,还在心底为她感到惋惜。
但现在的姜采女……具体的凝秋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从前娇软春花似的人物,如今似是霜雪凝就。
姜采女似乎也不是因为摆脱了宫女身份、成为天子的女人而冷傲起来,姜采女的冷淡,似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孤觉的傲然,像是连圣上也不真正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