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瓦霜能不紧张就怪了,她问道:“你是怎么跟你堂哥描述我们之间关系的?”
陆墨白侧头望她一眼:“还能怎么说?就说我喜欢上了一个挺好的姑娘,在努力地追她,那姑娘还挺难追的,时常把我晾一边。”
陈瓦霜拧着眉心:“你怎么跟他讲这个。”
他却扶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况,继续说自己的:“可是没办法啊,我就是喜欢那个姑娘,就算她对我冷暴力至死,我也还是喜欢她。”
陈瓦霜:“……”
倏然听见这坦荡又热烈的表白,陈瓦霜怔忡不已,心绪百转千回,最后低低地说:“我没对你冷暴力过,你不能瞎说。”
车子很快抵达一家茶社,走进厅面,有位穿着衬衫系了领带的男人过来迎接:“墨总,来了。”他又朝陈瓦霜点点头,随后毕恭毕敬地说,“已经在里间了。”
陆墨白正要带着陈瓦霜前行,那个男人低了一下头说:“抱歉墨总,只单独见她。”
陈瓦霜呼吸蓦地沉了,用求助的眼神投向陆墨白。他回看过来,温和道:“没事的,我就在外面等你。”
*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陈瓦霜推开那间私人会客茶室。
室内装修富有中式独特的古典清雅,花梨木的桌椅、柜子,墙上挂着几幅盖了红印的中国字画,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前,正夹着杯子往茶盘上倒水,那便是陆墨白的堂哥陆既白。
听见开门声,中年男人看过来,朝她微微一笑:“小陈来啦。”
在她靠近时,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好,站起身招呼:“来得还挺快。”
陈瓦霜注视着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大腹便便,反而有一些优雅从容,个子没有陆墨白高,但整体很和谐。
她愣了一下,紧张不堪地乖乖地叫了声:“陆叔叔好。”
对方不禁笑:“你叫我陆叔叔,那就岔辈了,要是将来跟墨白一起,不得乱套?还是和墨白一样,叫我堂哥吧。”
“抱歉,堂哥好。”
这个男人说话温和有礼,又好像在暗示什么,让陈瓦霜的紧张感缓了缓。
陆既白点着头,示意她坐:“不用这么客气,快坐吧。”
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桌面摆的是一套紫砂茶具,陈瓦霜双手撑着膝盖,揪了一下裙子边边,身体紧绷感不言而喻。
他笑着说:“我们就是喝喝茶,聊聊天,像家人一样,不要太拘束。”
“好。”陈瓦霜点了下头。
“墨白跟我说你今年19岁。”
“是的,满19了。”
“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
陈瓦霜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他像在夸她年轻,但又像在暗示她还很小,太年轻……只好尴尬抿唇。
陆既白给她倒茶:“墨白已经跟我说了你们的情况,也是难得,他当了二十多年的和尚,也有思凡的一天,所以我呢,就想见见你。”
他跟她见过的很多长辈很像,说话不紧不慢,客客气气,让人如沐春风,是这个圈子很常见的类型,但同时也具备“他们说的话你永远也听不懂”的特点。
表面上听起来他觉得你非常不错,对你做的事也非常认可,但实际上是不是这个意思,得琢磨半天,还未必琢磨得透。
这种说话艺术,她感觉自己一辈子都学不会。在这一瞬,她有些想念陆墨白,毕竟跟他说话,永远不必兜圈子。
“小陈跟墨白认识多久了呢?”
“一年半。”她如实回答。
对方点头道:“嗯,比起一般相亲结婚走流程那套,确实算久了,有足够多的时间去了解他。”
他像是在肯定,但又像在否定,毕竟一年半也不算足够多……陈瓦霜一时没吭声,只好执起杯子喝茶。
陆既白亦喝了口茶,缓缓地说:“墨白一岁多就去了我家带着,虽然名义上是我弟弟,但当时我已经读高中,我看着他一点一点地长大,给他换尿布,教他骑自行车,辅导他功课……”
“就算是现在,我也是把他当成一个还没长大、并不成熟的孩子来看待。”他笑了笑,“你说我这算不算是老父亲心态?”
这句话就好像在敲打她,言外之意是:陆墨白还不成熟,做的决定可能是错的。
陈瓦霜有些头大,但只能陪着笑:“算的。”
“没办法,自己带大的孩子,处处都要操心,小时候他调皮捣蛋经常惹祸,叛逆期更是远近闻名的打架王,我没少被老师找,也没少给学生家长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