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等了多久。
一众奴隶终于拥着周桦京匆匆赶了过来,他拿出气雾剂让陆御权赶紧吸上,开始做心肺检查。
“怎么样?”胡德交握着手,心忧问。
“老样子。”周桦京将听诊器收好,如果不谈根治,FAC腺液缺失症其实是个很好解的病,虽然这病来得急,但只要用药及时就不会危及生命,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药了。
周桦京看向用药后面色明显好转的陆御权,严肃道:“御权,这是最后一支了。”
药一续上,症状会立即消退。
只见陆御权缓缓坐起,接过胡德递来的水,喝了一口:“知道了。”
他说完静静地凝望温越。
一句话不说,只是静静看着。
“温越。”
沉默良久后,他猝然叫了一声。
一时间,客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我……我在。”温越唇齿发干,下意识回答着,脚步却控制不住后退,脑子里飞速运转。
最后一支药了。
最后一支……
事到如今,他的眼睛已经不能再提取腺液素了,所以……陆御权会怎么做呢?
温越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想象那仅有的两种可能——
要么,用血。
要么,用唾液或者是……
从陆御权之前说的话来看,应该不会是前者,那就只剩后者了。温越脑海中再次浮现陆御权搅弄自己口腔时手指带来的触感,以及那声呕吐声。
怎么办……
如果真是后者,应该要怎么办……
温越紧张地攥着衣服下摆,告诉自己要冷静,必须冷静,目光陡然注意到落在地上的书本。
那是联邦一位著名政治学家所著的政治学著作,温越大学期间曾多次跑去图书馆,就是为了借到这本书,没想到第一次看见实体,是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
书……
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响。
他猝然想通了。
读书!
既然作为一个药引子,被陆御权断了所有退路,被关在城堡里哪儿也去不了……
既然这样……
那就应该利用好每一次机会!
如果被陆御权“使用”是既定事实,他至少要拿自己作为筹码换取想要的东西!比如读书!
可以把自己搭进去,但不能白白搭进去,他无法接受自己往后的人生就这样永远待在城堡里无所事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可以读书呢?
温越一刹那想通了,直视回去:“你想做什么?”此刻,他甚至希望陆御权能立马对他提要求,这样他才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想要读书。
“没什么。”没想到陆御权只是将水杯放下,冷然地垂下目光。
……
读书的念头一起,温越再也忘不了这事,吃饭在想,睡觉也在想。
一时想着西维大学是否会为半路直接消失的学生保留学籍,一时又想着要是陆御权不同意该怎么办,毕竟陆御权管他管得这么严,连城堡都不能出,更何谈去学校呢。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陆御权自发病那天起就再也没在城堡出现过,温越所期待的两人因腺液素对峙谈条件这事,根本就没机会发生。
他根本就没机会和陆御权说自己想去读书。
后来才听胡德说陆御权去了邻国,要进行长达半个月的外交访问。难怪利亚花园最近极为冷清,知道陆御权不在,前来拜访的人都少了一半。
一天到晚待在城堡里,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温越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要被憋疯了。一想到读书不仅可以继续未完成的学业,还能学到让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领,甚至还能结交到新朋友,想着想着就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于是这事也就逐渐成了温越的一个执念。
完不成,心就一直吊在那儿,每天都和三魂七魄没归位似的,做什么事都蔫耷耷的。
又一个傍晚,温越晃荡到楼下,如往常一样落座餐厅吃饭,见胡德站在一旁,试探着问:“陆御权什么时候回呀?”
“不清楚。”胡德正色答:“以往大人回家之前会提前通知,我们只要等通知就好。”
温越哼了一声,佯装好奇问:“出去这么久,要是在外面发病怎么办?不是说没药了吗?你们大人下一步准备怎么做,你知道吗?”
“不清楚,大人有大人自己的考量。”胡德双手交叠腹前,表情都没变一下:“大人想怎么做,做奴隶的不应该擅自揣摩。我们只需要等大人下命令,执行好就行。”
都是些什么屁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老古板。”温越小声嘀咕了一声。
真没意思。他埋头又吃了几口饭,想到什么,黑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起来:“胡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