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御权抬了抬手,制止身后的奴隶跟上来,冷讽道:“我记得,当初是你说不要回陆家。怎么,现在变卦了?”
男人一步步踩在雪地里,逼近温越。
温越狠狠地将目光投过去,咬了咬牙:“无论我变不变卦,你都没有资格把我关在这里,我要回去。”
“你是陆家的奴隶,我是陆家的家主,我没有资格谁有资格。”
“你!”
温越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一个气愤的“你”字含在口中不上不下。他一气之下将手伸出去,食指指向陆御权,斩钉截铁道:“我一定要回去,这是第一次,还只是把你引过来,如果你执意要把我关在这里,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我会闹得你不得安宁,我是一定会跑出去的!”
温越内心极为笃定,他一定会逃下去的,直到离开这个农场。
众奴隶看着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丝毫忘了这个黑奴omega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他指向陆御权的手指。
一个黑奴竟然敢冒犯地指着贵族说话。
……
“我警告你,不要再做这么没礼貌的事。”只见陆御权走近后直接一把将温越的手掐住,用力捏住他的下巴,讥讽道:“还有,你说的回去是回哪里?还是说你想继续做陆家的奴隶?但是我现在再强调一遍,陆家不需要黑奴。即使你现在改变心意想回,陆家嫌恶心。”
“陆家不需要黑奴。”温越讷讷地跟着重复了一遍,像是失了魂,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很久。他很清楚,但凡他想离开这里,之后也只能去陆家,陆御权是绝对不会彻底放他自由的。
他只能回陆家。
但是他认了,回陆家也比关在这里好。
再抬起头直视陆御权时,温越眼里闪着破釜沉舟的光,“陆家不需要黑奴,那还需要腺液素吗?”他的话不带一丝犹豫:“你就不怕我死在逃出农场的路上?”
“你威胁我?”陆御权眯了眯眼,手里的力道越来越重,温越下巴痛得好似要脱臼,伸手攀住陆御权的手腕,用尽全力拍打着:“放开,你放开我!”
陆御权猛地一松手,温越死里逃生般往后退了两步,眼里因疼痛沁出一点泪光,他语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委屈,说:“我也不想威胁你,可我救了你那么多年,不求你感谢我,但是你至少不应该这么对我!”
温越试探:“如果你坚决认为陆家不需要黑奴,可以送我去——”
陆御权出声打断:“绝对不可能,你只能待在陆家的地盘上。”
果然。
温越无奈至极,一双眼气得通红,心死了般,面无表情道:“好,那我也告诉你,只要我待在这里一天,我不会再配合任何腺液素的提取,出不去就是等死,那你也跟着我一起死吧。”
当面说出生死,两人间最隐秘的连接被摆在了阳光下,贵族与黑奴间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无法挣脱的寄生关系。
“我不想再和你废话。”陆御权像是耐心用尽,说完转过身要离开,“一个黑奴只配待在农场里,等到提取那天我会让你知道,并不是你说了算。”
“陆御权!”
一声无望的呐喊回荡在刺骨寒冷的风中。
男人走得越来越远,硬挺的背影没有丝毫停留。
温越攥紧拳头,浑身发抖,痛苦地站在原地,十几秒后,只见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恨恨地闭上了眼,浑身一用力。
倏地,omega像一袋水泥似的,嘭的一下,栽进了雪地里。
白茫茫的大地上,几十个小黑点快速地靠拢过去。
……
温越醒来时感觉整个口腔没有了任何知觉,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被口水呛得一阵咳嗽,迷迷糊糊地冲进洗手间,吐出了一口血水唾液混合物。对着镜子张开嘴巴,能清晰看见舌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温越还记得在最后晕倒之前,他凝望着陆御权的背影,想到一辈子只能待在农场,想到看不见希望的未来,感到身心一阵恶寒,脑子里突然跳出的念头像鬼魅,指引着他不假思索地执行。
没来得及三思,温越用力地咬向自己的舌头。
不是自尽,温越在做的那刻心里很清楚,咬舌并不能自尽,所以他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死掉。但是真当温热黏腻的血充斥整个口腔时,温越心里涌出一阵后怕,他动了动疼痛到麻木的舌头,直接晕死过去。
嘶。
温越被舌头的疼痛扯回思绪,轻轻地咂了咂嘴,尝到口腔里有股药味,随着这股药味这才发现房间的格局摆设是如此熟悉。
他回来了。
这是陆家的小木屋!
温越有接近一分钟的恍惚,完全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