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够了?”陆御权像是想起了什么,嗤笑一声,嘲讽道:“你怎么不说是你的离经叛道让陆家丢够了脸呢……一个贵族的大小姐,居然会爱上一个黑奴,还闹得陆家和孟家的联姻差点被毁,让陆家成了联邦最大的笑话!直到现在你还觉得是你自己受了委屈,你有为陆家想过吗?”
他将目光凉凉地投向温越,“哦,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救他了,你当年爱那个黑奴爱得死去活来……他不会是你当年和那个黑奴生下的私——”
“你给我闭嘴!”陆文柒厉声尖呵,终是忍无可忍,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
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整个城堡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空气,没人敢发出一点声响。
所有人都静止了,他们看着陆家高高在上的大人被打偏过头,脸色阴沉,许久没有动作。
陆文柒掌心又烫又麻,不再看身前的人,命令道:“胡德,把所有奴隶都带走。所有人,除了温越都统统给我离开这里!”
胡德将话都咽进了肚子里,甚至不敢上前请示,只能听从命令将人都带离花园,独留下温越。
凛冽的寒风中。
陆文柒的声音孤寂中带着深深的痛苦,她凝望着陆御权,许久后,说:“这一巴掌是替你母亲打的。”
“她嫁进陆家一辈子如履薄冰,为了你才坚持下来,结果你和陆家的男人没有丝毫区别。”
“偏见、冷傲、自负,你母亲痛恨的那些特质,你遗传你父亲不差分毫。”
说完陆文柒闭上了眼,半响后才睁开。
“同时,这一把掌……”
她声音颤抖,好似在心中考虑了一个世纪那样久,终是沉声道:“……也是替温越打的。”
她轻轻触碰这个善良omega红肿的脸,语气中带着恳求,一字一句,是在替omega感到委屈,“御权,你看过来,你好好看看他。”
陆御权慢慢转动脖子,好似一个生锈的机器,面色阴沉得仿佛在酝酿一场罕见的风暴。
“你当初不是想把药厂的管理权要回去吗,我没有同意,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了。”陆文柒深吸一口气,“因为你患的根本不是什么R型呼吸系统病症,你患的是FAC腺液缺失症!温越就是那个——”
“就是那个唯一能救我的omega?”
陆御权平静打断,只见他眯了眯眼,指骨揉在有些麻木的侧脸上,如同听了一个不痛不痒的笑话,“原来如此,原来我患的是FAC腺液缺失症啊。”
“然后他是我的解药,他一直在救我,所以我现在应该放过他,放过这个肮脏的黑奴,是这样吗?”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居高临下,好似在说,这个故事我已经替你编完了。
我看你还能编什么。
“你不信?!”陆文柒看见陆御权明晃晃的挑衅和嘲笑,急切道:“这件事并不是只有我知道,你父母也知道,还有陆政仁——陆政仁也知道,要是不信你可以回老宅问他!”
话音刚落,原本紧张对峙的两人被一声哀嚎打断。
是一旁保持了许久沉默的温越。
只见他丢了三魂七魄似的,抱住自己的脑袋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无措地摇着头,“没有!不是的!我没有救过他!我救的不是他!”他攀着陆文柒的胳膊,于崩溃中寻求答案,“你告诉我,我救的不是他,怎么会是他呢,不是!不是!我救的人叫顾玉!他叫顾玉!是那个失明的alpha!不是他!”
“温越,你冷静一点!”陆文柒将显然已经崩溃的omega揽进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背,轻声安慰:“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对不对?我知道你只是不愿意相信你救了一个如此恶劣的贵族,我知道的……你宁愿自己从没救过他。”
可事实真相就是如此。
顾玉就是陆御权。
陆御权母亲姓顾,玉与御同音。
陆御权第一次爆发FAC腺液缺失症是在十八岁,当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族第一次因为呼吸急促、面色发青倒在联邦空军的拉练演习上时,他的母亲顾洁知道,自己的希望落空了。
陆文博也患有FAC腺液缺失症。当时正在读博的顾洁自认为是个坚定的独身主义者,没想到一朝被测出与陆家那位长子信息素百分百匹配,于是从此成为了治疗陆文博FAC腺液缺失症的解药。
她的生活也因此坠入地狱。
陆政仁为救长子,建议两家联姻,顾家在陆家面前就是蝼蚁,自然只有听从的份。而陆文博作为一个金字塔顶端的alpha,哪里受过这样的束缚,于是开启了婚后长达几十年的冷眼相待。
顾洁痛恨这样的婚姻,更痛恨这样的生活,明明患病的是陆文博,而她,就因为那百万分之一的概率,被迫成为了这样一个alpha的解药,被迫嫁进了这样一个家庭,最后还被丈夫冷待,仿佛一起都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