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专心抄经的宝珞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拿着毛笔的右手往后一打,甩了他一脸墨点子。
待到回头看清楚了李瀍的大花脸,宝珞又气又笑:“五郎,你怎么又作弄人,净添乱!”
“秋高气爽,不陪我你还有理了?写什么呢?”李瀍往桌案上一瞄,满心以为会看见宝珞写给自己的情诗,哪知不看则已,一看眼睛都快被刺瞎了,“佛经?怎么又是佛经!”
“你还说呢,这佛经是我前日在保唐寺刚得的,还没抄完就被你弄脏了。”宝珞对着沾了墨点的佛经心疼不已。
“前日你去了保唐寺?”李瀍简直出离愤怒了,“我宅中的螃蟹宴都没请动你!”
“保唐寺每月逢八日有讲席,我雷打不动要去听俗讲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宝珞理直气壮地同他争辩,为了占理,隐去了那天其实有绛真请客,她更想吃张大郎做的螃蟹宴的细节,“五郎,咱们讲道理,我不是没约过你去保唐寺吧,你又哪回陪我去过?”
“听经这种事,有什么意思。”
“哪里就只是听经了,”宝珞不满地嘀咕,“平康坊的娘子们要瞒着假母和谁私会,都是约在那儿,那天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人呢……”
李瀍漫不经心地听着她的话,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捕捉到了什么:“你说瞒着人私会,都是约在哪儿?”
第098章 鹰坊爪牙
李瀍突如其来的兴奋让宝珞摸不着头脑:“约在保唐寺啊,怎么了?”
“不,不对,是佛寺。”李瀍纠正宝珞。
“这有什么差别?”宝珞白了他一眼。
李瀍也不解释,直接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吃了满嘴甜腻的胭脂:“卿卿,你真是我的福星。”
他的光叔三天两头往寺院跑,未必真是去吃斋念佛,呵呵,他怎么早没想到呢?李瀍冷笑,锐利的寒芒在眼底灼灼闪动。
宝珞不知道李瀍肚子里打的算盘,径自替他舀水洗脸,又拿出各式各样的点心,煮了茶汤给李瀍吃。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李瀍提议:“今日天气那么好,与我出城放鹰吧。”
“不行啊,”宝珞一脸认真地摇摇头,叹道,“有了去年被坑害的前车之鉴,重阳大宴之前,凡是有可能伤筋动骨的游戏,师父都不许我们玩了。什么狩猎、打马球、荡秋千,一律叫停,免得出了意外,影响到我们跳《朝云引》。”
“因噎废食。”李瀍嗤之以鼻。
“如果有必要,就算是食也可以废的。重阳大宴在御前献艺,对我而言很重要,”宝珞亲热地倚着李瀍,软语哄道,“五郎,等重阳大宴顺利结束,我天天陪你,好不好?”
“你啊,真是得你师父真传,也是个舞痴。”李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抱住宝珞使劲黏糊了半天才肯放过她,骑上马去忙自己的事。
他策马扬鞭,径直去了鹰坊,到了地方下马后,负责守卫的五坊使押衙一见到他,纷纷喜笑颜开,下拜行礼:“卑职拜见殿下。”
原来天家为了四时狩猎之便,专门在禁苑设置五坊,豢养狩猎用的鹰犬,这五坊一曰雕坊、二曰鹘坊、三曰鹞坊、四曰鹰坊、五曰狗坊。
李瀍酷爱狩猎,因此与总领五坊的内外五坊使,掌管各坊的正副使,以及供职于五坊的押衙、小儿厮混得极熟,说这些人实际上是他的爪牙,亦不为过。
李瀍刚道出一声“免礼”,前来献媚的五坊小儿便将他团团围住,为他牵马引路,殷勤地寒暄。
他被五坊小儿簇拥着向前走,径自问:“仇士良在吗?”
“殿下来得刚巧,五坊使正准备往内畿驯鹰去呢,再过一刻便要出发了。”一名小儿笑着回答。
“快去叫他过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是,小的遵命,请殿下稍候。”那小儿立刻拱手领命,跑去寻人。
李瀍走进鹰坊去看鹰,只等了片刻,就看见内外五坊使仇士良快步赶来,望着他下拜:“卑职来迟一步,殿下海涵。”
“我们两个就别见外了,快起来,”李瀍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吩咐他,“快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我有正事要对你说。”
“是。”仇士良起身走到李瀍身边,低声道,“卑职最近刚驯出一只上佳的猎鹰,殿下就赏脸随卑职过去看看?那间鹰房很是僻静,殿下有什么话,都可以在那儿说。”
李瀍一听有上佳的猎鹰可看,连忙催促仇士良:“还等什么,赶紧带路。”
他跟着仇士良一路兴致勃勃地走进鹰房,刚跨进门,目光就被房中一只栖在鹰架上的雄鹰吸引。
那只鹰体型巨大,金瞳、墨爪,羽色油黑,一望见李瀍便展开双翅,唳叫了一声,当真是威风八面,杀气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