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心扶着二月红往屋里头走,可刚没走几步这时二月红总感觉有些眩晕,随即眼前一黑。
“二爷!”
丫鬟见状连忙扶住二月红瘫软的身子,她先是轻轻晃了晃二月红,可二月红却没有清醒“二爷!来人啊!快来人二爷晕倒了!”
——
医生看过后,只是摇了摇头“能活到这个岁数也是善终了。”
这边二月红阳寿将尽的事第二天便传来了北京,解语臣的长辈连夜带着他前去了长沙。
小解语臣趴在二月红的床头大哭着,他本就比别的孩子懂的多,自然是知道死亡是什么意思,疼他的二爷爷要离开了,可他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小花把糖都给二爷爷,二爷爷不要走好不好?”
小解语臣说着就把包里的糖全部抓出来,塞进了二月红手里,可二月红的手却怎么都抓不住一颗糖,小解语臣继续边哭边往二月红手里塞着糖。
不管小解语臣怎么哭闹,床榻上的二月红还是那样静静的,给不出一丝回应。
又过了会哭嚎不止的小解语臣被长辈们抱了出去,其他人也都一个个的出了房间,屋子里只留下还剩一息尚存不知会何时消散的二月红。
等其他人都离开了这院子后,一个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院子里,那人披着身斗篷,帽子挡住了他的面容。
那人在门前站了会,随后他抬手推开了房门,带着几片屋外的飘雪走了进来。
那走到二月红的床前坐下,然后将脱下了帽子,那人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二月红,就这么安静的看着,过了会他才缓缓开口对床上的人轻唤了一声“红红。”
可二月红依旧没给他回应,他握起二月红那皱巴巴粗糙的手,声音带了些哽咽“红红你醒醒啊,师父来看你了。”
白玉兰摸了摸二月红被岁月消磨的脸庞“你老了。”
白玉兰对着二月红自语着“红红啊,师父好久没听你唱曲了,你起来再给师父唱一曲好不好?”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可爱缠着我教你唱曲了。”
白玉兰像从前一样在跟二月红聊着,就像小时候牵着二月红的手,在戏园子里手把手的教他。
“兰花指捻红尘似水,你那时候说比起这段,你更喜欢灯火葳蕤,揉皱你眼眉,假如你舍一滴泪…”
“假如老去我能陪,烟波里成灰,也许得完美。”小二月红拉着白玉兰的手唱着。
或许二月红早就已经知道了白玉兰永远不会老去,他喜欢这句,因为就如歌词所说,假如老去…你能陪……
生老病死人之常态,白玉兰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得学着接受,可他的心并不是铁做的,世人都想长生不老,可拥有长生不老的代价却是得看着身边至亲至友一个个的老去,离开。
他从未有过亲情,二月红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拥有的第一个至亲人。
白玉兰在二月红的床头坐了好久,直到他再也感觉不到床上人的气息后,他才缓缓起身,他背过身,声音颤抖强忍着心中的苦涩“红红啊。”
万千苦涩哽在心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实在说不出什么,最后所有的苦涩化作了一句“下辈子再来做我徒弟好不好?”
白玉兰深知是再也得不到回应的,察觉到了有人往院子里走来,白玉兰最后再回头看了眼二月红,随后就走了。
白玉兰没看见着他转头的下一秒,一滴眼泪从没了生息的二月红眼角滑落,滴在了枕头上。
记得有研究人员说过,人在迈向死亡时,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二月红他听到了白玉兰说的话,也再次感受到了白玉兰的手心的温度,他的师父果然还是舍不得他,还是来见他了。
好…
七天后二月红的葬礼上,几乎在道上有头有脸和二月红生前有交集的人都来了,他们个个身着黑衣,垂着头,都在为九门的二爷默哀着。
今天的雪下的格外大,其他人都撑着把黑伞,唯独有一人没有,那人站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那地上立着的石碑。
白玉兰今日与往常不同,他身着一身黑色长衫,长发都塞进了头上戴着的帽子里。
墨莲从白玉兰的领子里爬了出来,他看了看白玉兰,他家大人现在的神情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他想本安慰白玉兰的,可只恨自己嘴笨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他用头蹭了蹭白玉兰的脖子,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人的寿命有限,大人别太伤心了。”
白玉兰没有说话,就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道理他懂,可他的心好疼…
等到吊唁结束其他人都已经纷纷离开,没人会去在意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白玉兰,来的匆匆去的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