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母虫的影响还是强大的,会让“眼”无法视物,会让“耳”难以辨析,会让“舌”反应迟钝,让我置身在被世界遗忘的空间里。
总之,A小姐就这样出现在了我模糊的视野中。
她像飘过来的一朵云,或者是突然出现的幽灵,带着常人无法注意到的气息,可以说缥缈,也可以被评价为似有若无,毫无存在感。
不过,瞧着她那表情,我倒更像是那个闯入她世界的人了。
第17章 故事
17.
“那劈开黑暗的是什么?”
这是我和A小姐简单的寒暄过后,她和我正式说的第一句话。
“是光吧?”她笃定道,“是光明劈开了黑暗,创造了世界。”
我想着颜料摆放的位置,拿画笔沾上天空的色彩,撕裂了那片代表着混沌与虚无的黑色。
黄土、绿野、走兽、村庄、人烟,人间就降临在了这片混沌中。
“是太阳神马尔杜克创世的故事。”
鲜血自水底腾起,涌上金色的水面,羊角蛇尾的咸海女神躺在画面的尽头,被分裂成了数块,她占据了大半画布的创口,是比深红更深的颜色,像活的深渊。
“太阳杀死了混沌,用咸海女神的尸体创造了天和地,将流入海洋的鲜血变做联通两界的大门。”
从此天界与人间相接。
A小姐就坐在我的旁边。
她来时神情萎靡,现在坐了一会,脸色便缓和了许多,瞧着也有了点精神,不过还是透着点如同宣纸一样的脆弱劲儿。
可惜“蚁后”作为“虫”阶级体系中的至高点,是完全和脆弱沾不上边的。
左臂的“壳”因为偶然的近距离的接触,软化了大半,黏在我的手臂上,比被火焰灼烧的痛感好不到哪去。
如此想着,便在画里的人间点了把火,布上风雨雷电,又饰之云雾朝霞。
A小姐沉默地坐在一旁,直到我将彩虹架上天际,才轻声问道:“能跟我讲讲它代表的故事吗?”
碍于“眼”早早地选择了装死,我没办法欣赏她那小心翼翼的表情,想来那上面的歉意都是我见犹怜的。
这比温柔更脆弱的情感,究竟有几分是属于那即将成熟的“虫”?
A小姐心里的惭愧仿佛即将要从话里溢出,而那愧疚更深处所潜藏的遗憾则像是什么藤蔓一样,缠住了她的灵魂。
——在挣扎中越勒越紧,直到触及其中隐蔽的另一种情感,与之融为一体。
“抱歉,我听阿礼说了推理社的事情……我想知道阿礼正在参与的故事,”她声音越低越轻,好像要断了气似的,“我知道解谜是不能直接问答案的,只是忍不住就问了。”
“因为年底工作太忙,年终庆典没办法和阿礼一起参加,所以才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
“——真的很抱歉!”
随便一阵风就能吹散她的声音吧。
我活动了一下左臂,那里的“壳”被吃了个干净,不断渗出的组织液将衣服和肌肉黏在了一块儿,很是难受。如此,我竟有些庆幸现在的时节来,只有到了这种季节,我才会穿这么厚实的衣物。虽然被人发现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有新的想法的时候,总是希望先做点什么出来的。
细说来,我和A小姐勉强还算得上师生关系,她上学时成绩优异,而在毕业后就选择了留校,现于学校的行政部门就职,这也是B小姐明明有着过人的成绩,最后选择在本校读研的原因。
可谓是感人至深的友谊。
“那我将它当作普通的故事简单概括一下,说给师姐你听吧。”
“道歉的话可不能和我说,程师姐还等着给您一个精彩的元旦之夜呢。”
我如此说着,收好了画笔。
“那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推理小说的核心是诡计,抛开诡计不谈,就是很俗套的情感小说,虽然情感类往深处可以反映社会现象,成为讨论人性的文学作品,但是如此一来,它也就跳出了推理的框架,不再属于推理范畴之内。
因此除去诡计后,推理社元旦体验馆的内容就变得普通而简单起来。
那确实是一个关于母与子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翁出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父亲长年累月在外、花天酒地夜不归宿,母亲则因为权力欲望过剩而被长辈不喜,主人翁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并在母亲的教育下成了一个颇有才干,能威胁到他父亲地位的能人。他在母亲的引导下,用意外杀死了想要铲除威胁的父亲,在财产分配的问题上和母亲产生了纠纷,最后在经过精心设计的“孤岛”里,借母亲好友的手杀死了他的竞争对手,从而成为了成功人士。
俗套,但也意味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