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皆是修道之人,一念心动,便架云而起,直往花果山而去。须臾之间,已经到了沈途所说的傲来之国。
“这便是花果山?”
有人擅长观气,远远地倒也看出了花果山的几分不凡。
还有人则注意到了不远处御水独行、松形鹤骨的羽衣道人。
“这位道友,你也是要去往花果山吗?”
能够和尚青熟络起来,他们本就是疏朗善交之人。虽然此行是因为听闻了花果山上疑似有即将化形的五彩石这等异事,但他们既未起掠夺之心,自然也不会介意在去的路上结交新的朋友。
道人听闻此声,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只是神念下意识地扫过这群人,却在看到其中那张熟悉的面孔时不由得驻足。
他回转身来,朝着尚青的方向施了一礼。
“不料今日竟能再次得遇道友,还未谢过道友昔年指点之恩。”然后方才回答先前开口唤住他的那人,“正是要往花果山去。”
尚青凝神打量了他一会儿,已知自别后这小蛇与那凡人的经历。在心底轻轻叹息一声,到底没有受他此礼。
“那日开口的是东华帝君,我不过恰逢其会罢了。”
自这小蛇与那凡人依着东华的指点去了蜀地,又得川主准许定居青城山后,后事确实如那日东华所料的一般。那个凡人终究是没有一直守着山野孤寂,在觉得酉生即使没有他也能一妖过得很好以后,便同青城山下一位一心爱慕他、不惜为了他拖到年过二十了还未出嫁的姑娘结了亲,搬至山下去住了,只闲暇时如走亲访友般上山看看他一手养大的弟弟兼蛇妖。不过,便是这一年不到三两次的看望,待得幼子降生,也渐渐少了下去,最后逐渐断了联系。
蛇妖乖巧,并未因此心生怨怼,直至凡人死去,仍悄悄照拂着他的后人。
可人事有变,因一些变故和机遇,白家举家迁去了郿邑,蛇妖与那凡人最后的牵挂便也断了。
好在,或许也是因缘巧合,就在白家举家迁走的那年,蛇妖在青城山下捡到了一条受伤的白蛇。许是因为也曾被白显手把手地教过如何珍而重之地抱住他的女儿,这条明明在青城山定居了许久,却仍同同在山上修行的众妖们关系冷淡的蛇妖突然起了心思,自山野间捧起这条与他一样通体洁白的小蛇,将之带回了自己的洞府,取名珍娘,细心抚养教导至今。
酉生不语。他能看懂人情世故,自然明白当日东华帝君是因何而开口。
其他几人听闻帝君的名号,初时不免也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倒是热情招呼起了酉生。
“没想到道友竟与尚青是旧识?”
“既是旧识,不妨便一同去那花果山吧。”
“我等皆是海外散仙,不知道友自何处而来?”
你一言,我一语,转眼之间,众人便已到了花果山上。
酉生摸了摸被他藏在袖袍下的小蛇,有些哑然。他倒是不信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看出他蛇妖的身份,不过是……
海外诸岛,有东华帝君坐镇,妖族同样也有容身之地,就如他在川蜀那般。
寿鹿仙狐,灵禽玄鹤,花果山倒也不愧为一处仙山。众人登了山,才察觉出其虽名声不显,却也是难得的福地。
只酉生略皱起了眉,微微有些失望。
他本是一条宅蛇,轻易不会离开川蜀,只是自收养了这条被他起名“珍娘”的小蛇后,也难免有了一腔慈父之心。
当初他出生不过五年便能开口说话,十余年后遇到东华帝君和尚青之际即可化为人形。可自他于青城山下捡到珍娘至今百余年过去了,珍娘的修为还是没有多少精进,更别提口吐人言和化形了。
他为此改了自己的一贯作风,与同居青城山上的其他妖修也渐渐熟络了起来。后来又认识了峨眉山上的一位老猴妖,听那猴妖说起当年他的父辈随一位古神在海外修行时,曾定居傲来国花果山,那山上有一株昔年沐龙血而生的龙血草,或许会有益于珍娘修行。
虽知道时移世易,那么多年过去了,那株龙血草未必还在。但已经给珍娘喂了不知道多少天材地宝的酉生还是抱着微弱的希望出海,想要寻得龙血草助珍娘早日化形。
只可惜……
“对了,还未问道友来花果山是有什么要事吗?”
沈途一拍脑袋,兴致勃勃地问酉生,眼底是某种蠢蠢欲动。放在数千年以后,他就会知道,他的这一渴望在后世的人类口中,有一个说法,叫——吃我安利。
“我本欲来花果山寻一株龙血草,只可惜……”
酉生已经看出了这帮散修都是性情豁达之人,更何况花果山上显然已没有了龙血草的踪迹,自然不怕这话说出来会惹起什么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