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会。”
云媖哂然一笑。要承认自己不如敖济?那怎么可能。若只是单以本事论成败,她又何须顾虑重重?但敖丙的态度她已经很清楚了,既然如此……
“不过泾川水君之位,我可不敢妄想。”
她抿唇轻笑,话语中却不是艰涩,而是某种意气昂扬的斗志。
显然不敢妄想泾川水君之位,不是她承认自己不如敖济或是泾河龙王的其他儿子。而是因为她知道,天庭绝对不会将唾手可得的泾川拱手相让,还与龙族。
她想要成为一方水域的龙君,除了等待敖丙上位,龙族新旧交替以外,此时便只能剑指洞庭,甚至可能要以泾川为筹码,来换取天庭在洞庭水君之位上的退让与妥协。
两者各有其利弊,但在她的父王表现出蛇鼠两端、摇摆不定,甚至有意向天庭投诚的现在,选择后者固然有其艰险之处,但说不定却反而是对龙族而言有利的那个。
毕竟此时将泾川相让于天庭,并不意味着未来也会如此。
若是云媖当真会为了一己之私向天庭割城让地,她还不至于有脸自诩自己的野心高于她的父王而因此轻视于他。
泾川、洞庭如今俱在天庭的目标上,而以她父王的态度,几乎可能将洞庭白送到玉帝手中。
这是与龙族利益极不相符的发展。云媖想要做的,则是以此说服敖广陛下,保一舍一,而后借天庭之外力,打消龙族之中对她执掌洞庭可能有异议的反对力量。
如此,她固然借此得利,但同样也会以龙族的身份,守住洞庭。
而今日既有敖丙前来此地相助于她。待到日后,龙族帝君君临,她必然也会成为帝君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为其开疆拓土,也为其镇守一方。
也因为此,身陷困境,寻求脱身之机时,她选择了向敖广陛下表态,向龙族未来的统治者宣誓效忠,也抓住机会试图寻求紫府的帮助,却从来不曾向天庭相关的神或仙透露半点自己的意思,成为玉帝手中用来分裂龙族势力的漏洞和荆刺。
同样的,她也必须要长久地隐藏自己,哪怕始终隐于幕后,也不能在尘埃落定之前被天庭看出一丝端倪。
“我明白了。”敖丙郑重地点头,“那么东海——”
敖丙看向妲己,而妲己仍旧以扇掩面,笑意盈盈地看着两龙。
“帝君命你我来此,紫府自然也是。”
“——那么那些你不便做的事,我和姐姐,东海和紫府,都可以替你去做。”
永徽六年正月初六,帝册封贵妃武氏为皇后。同日,立武后长子弘为太子,改元显庆,即为显庆元年。
次年,太子弘病危。帝广延天下医者为太子治病,并请三藏国师为太子祈福。帝后慈心感动上天,太子沉疴十日终愈,此后身体日益康健。
显庆六年十月,帝风疾发作。时太子年幼,帝命武后理政。自此帝后之间,嫌隙暗生。
“国师可是觉得,吾所为不妥?”
“臣已还俗,当不得娘娘‘国师’之称。”
“昔年先帝御口亲笔准国师带发修行,待取经归来,还俗与否皆可自决,并未言及因此便要免去‘国师’之位一事。而陛下当初松言赐婚,应许的亦是大唐国师与女儿国国主。国师又何必自谦?”
陈祎叹了一口气,不再与这位皇后娘娘争辩称呼之类细节。既然连赐婚旧事亦被提起,他便知道今日怕是躲不过这个回答了。
“娘娘与陛下两情缱绻,只是有些事,非人力可及。”
世人皆知,自西天取得真经的三藏国师是个红尘难断、为情所迷的痴人,他便只讲唐皇和武后之间的情意,而不言其他。
“非人力可及……”
武则天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这五个字,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妙的色彩。
李治近些时日以来,时有头晕目眩之感——不,或许不是近期才出现这样的症状。只不过,是到近期再也无法隐瞒下去,已经严重到能够影响他处理政务了而已。
李治选择了由她替他来兼理朝政,这固然是武则天所想要的结果,但若说没有半分心寒,却也不是。
李弘是他们的长子,更是大唐名正言顺的皇太子。若是皇帝身体有恙,不管怎么说,第一个该担起责任的便应该是太子。
至于说太子年幼……八周岁,虚岁已满十岁的孩子,在皇宫之中想来如何也不该再当做是不能扛事的无知稚童来看待了,更何况是自幼被精心培养、教育的继承人。
然而在太子和皇后之间,李治却选择了理论上更不会威胁到他皇位的她。还有近些年来李治在弘儿和贤儿之间越发微妙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