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然不解,看向晏晴,不是要讲礼数吗?
晏晴笑道:“与这‘疯丫头’不用讲礼数,你把她当亲姐姐就好,若非这几日,她去亲戚家住,你回来那日,她就跑来看你了。”
隋静咯咯地笑,表示认同晏晴的说法,随手解下腰间一块圆形玉佩,朗声笑道:“这是我的见面礼,妹妹不要嫌弃,下次见面,我再给你补个更好的。”
隋静把玉佩塞进晏然手里,晏然一时无措,推迟了几番,她身无长物,如何回礼?
她看向晏晴,寻求指示,晏晴笑道:“你收下吧,你静姐姐最爱送礼。”
晏然连声道谢,隋静嫣然一笑,接着,她把头一歪,忽闪着长睫毛,问晏晴:“你娘跟你说了吗?过几日,你和然妹妹,要到我家念书!你高不高兴?高不高兴?”
隋静兴奋地抚掌跺脚,她有让所有人都高兴起来的能力。
晏家姐妹不约而同地认为:看“疯丫头”说话,比念书更有意思。
姐妹俩笑着点头说高兴,隋静受到鼓励,脸上笑容灿若繁花,“我娘说,女子不但要擅女红,更要知诗书,识礼仪,这样才能嫁好人家,择好郎婿!”说完,她眺向远处,眼中充满对未来生活的期盼。
晏然心中大为讶异:我们离嫁人还早着呢,静姐姐想的可真长远!
隋静将目光从远处收回,她晃着晏晴胳膊,朗声道:“我表姐也会来和我们一起学习,我表姐温荷,长我两个月,你见过的,去年我娘生辰寿宴上,我给你介绍过,长得很漂亮那个……”
晏晴招架不住隋静的热情,一脸痛苦地点头道:“我记得,记得,脸蛋肉肉的,眼睛大大的那个姑娘。”
绮霜心疼自家小姐,她向隋静贴身丫鬟求救,小丫鬟名叫香冬,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年纪,摇头道:“忍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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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绮霜因母亲过生,被接回家吃庆生饭。
绮霜的父亲高小川是晏府园丁,年轻时打架,左腿落下残疾,府里老人都喜欢叫他“瘸子高”。
瘸子高将饭菜摆上桌,自己也弄了一壶酒烫上。
绮霜娘瞧着闺女,满眼说不出的爱怜,虽住一个院,可平时也难见一面,她用围裙擦干手,拉绮霜坐在身旁,欣然问:“前日我让夏姑娘捎给你的裙子,你可喜欢?”
“娘做的,我自然喜欢,”绮霜得意道:“娘不知道,晏家二小姐看到那衣裳有多羡慕,眼睛都放光。”
绮霜娘笑而不语,心里颇感欣慰。
“对了,”绮霜似想起一样重要事,一脸严肃道:娘以后不要托夏姐姐送东西过来,要送,你随便找个妈妈或者小丫头都行,只要不是她就好。”
绮霜娘不解:“为何?”
“夏姐姐心气太高,觊觎府里大奶奶的位置呢!也不瞧瞧她那德行,一个梳头丫鬟,虽说年轻,可论相貌,比咱家奶奶差远了!后院妈妈都背后笑她痴心妄想!”
“那些闲话我倒是没听过,不过霜儿提醒对,娘记住了,但你也要记住,莫在背后议论这些是非。”
瘸子高见娘俩有说有笑,心里开心,自饮三满杯。
娘俩又闲聊了几句,当绮霜娘得知晏家两个小姐要去隔壁念书,殷殷地叮嘱女儿:“明日你陪大小姐去那头,别只顾打瞌睡,也长点心,跟着多认几个字。”
绮霜娘说得很郑重。
瘸子高夹了一块肘子肉,放在绮霜碗里,“这是你最爱吃的,”然后,他笑着对媳妇道:“你这当娘的,真是不知道心疼女儿,她伺候大小姐就够累的,好不容易得个空闲,还不休息休息,认那些字又不当饭吃。”
绮霜娘瞪了一眼高小川,对绮霜严肃道:“别听你爹的,你听娘的,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世上,谁都能骗你,就娘不会骗你,你记住了,那些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人,最可恶,你想想,若真如此,少奶奶为何要送两个小姐去隋家学习,隋家为何要请教书先生?难道想让那三个丫头‘缺德’?”
绮霜被逗笑了,她不是有主意的人,唯娘命是从,可以让生活变得简单。
高小川是一个瘸子,能有女人陪他过日子,他已经很满意了,他把绮霜娘当祖宗似的供着,绮霜娘有时言论偏激,他也不争辩,他知道,争辩解决不了问题,解决问题,只有拳头,而跟女人,用不上拳头。
绮霜今年十岁,她生在晏家,长在晏家,伺候的是晏家掌上明珠,她坚信,只要她小姐话,尽忠职守,她就会和晏晴一样“富贵”下去,“我只要伺候好大小姐,以后日子自然不会差,大小姐待我也极好,府里没有第二个丫鬟的吃穿,能比上我,我觉得大小姐待我,比对二小姐还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