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看得很明白。”晏然夸赞道。
“这都是小姐教得好。”绮云露出狡黠讨好的表情。
“说说,今日还有什么新鲜事?鼎香楼生意如何?”晏然斜躺在罗汉榻上,用纨扇挡住脸。
“我正要跟小姐说,沈大人给鼎香楼送去一幅对子,嗯~~”绮云思索了半晌,结结巴巴道:“好像内容是,“列珍羞於绮席,珠什么什么,下半句是,什么什么芳园, 秦筝赵瑟。 晏掌柜让我问你挂哪里好?”
晏然笑道:“列珍羞於绮席,珠翠琅玕;奏丝管於芳园, 秦筝赵瑟。”
“对对,就是这两句。”
“沈公子亲自写的?”
“听晏掌柜说是。”
“那就挂在一楼正堂吧,最醒目的位置。”
“好咧,一会雨歇,我就去说。”绮云答应完后,脸色笼罩一团愁容,“还有一事,二老爷家的两个公子,在鼎香楼的账单已经有二百两之多了,晏掌柜去要,没要到,还挨了一顿骂。”
“这俩吃冤家的,你告诉晏城,不用去要了,他们愿签单就签,一分优惠都不要给,该写多少数就写多少数,待我病好了,我去治他!”
俩人正说着,前院的刘妈叩门送来一个三层食盒,“小姐,这是沈大人托人送来的,说是雨天湿冷,让你多喝点糖水,少吃辛辣。”
“我爹都不管我,他管的可真多!”晏然一边咽口水,打开食盒,一边抱怨。
第144章 144“这个老狐狸!”
堪堪这样过了三、五日,晏然在无忧斋“坐立不安”,虽然祖父留下的寿芝堂(现在更名无忧斋)比她自幼住的闺房要大上几倍,可天生好动的她,依旧是屋里待不住了。
王氏叮嘱看守她的丫鬟,不准她外出见风,若留下疤,毁了容,整个院子的丫头,谁也别想嫁人过另番生活。
好在晏然聪明,不就是脸不见风吗?她让绮云准备了一个超大的帷帽,然后对王氏说:只在院子里,沿着柳树荫下走,帽纱会把脸挡得严严实实,蚊子见了都得掉头走.......王氏这才松了口风,放她出屋。
时值一年中最美好的初夏时节,晏然逛热了,移步渚晴轩中,将父亲送她解闷的“呼风”和“唤雨”挂在廊下,然后让丫鬟把四面窗统统打开。
轩外日暖风和,水波漪漪,晏然先是喂了一会池中锦鲤,然后又凭阑眺望远方,畅快地呼吸几口气,她觉得浑身上下,宛如打通任督二脉一样,无比舒畅。
只是在这舒畅下面,她的心底还藏着一丝空落落,不能道与旁人听的愁绪,但很快这丝愁绪就被眼前账本子填平 了。
“老爷和奶奶在做什么?”晏然两眼盯着账目,一边拨着算盘珠子核算,一边低头轻问。
“咱家奶奶和林二奶奶,还有九莲塘的戚家奶奶,咱家晴小姐,在花厅打马吊呢。”
“我姐姐何时来的?”晏然依旧没有抬头。
“早饭就来了,这不三缺一,咱家奶奶特意派轿子接过来玩的。”花奴一五一十地答。
晏然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她自长这么大,还从未与母亲同桌打过马吊。
核实完家里账目,晏然喝了两盏茶,派人去鼎香楼传话,很快,晏城又送来了鼎香楼的账本。
晏城年纪不过五十出头,在晏氏族里辈分很高,按理说,晏然要尊称他为三爷,但亲戚也分贵贱,晏城那一支实在太穷了,而且他又年纪小,在家族老一辈里,有传言说他是野种,这事的真伪无从查证,但可确定的是,整个家族中,除了晏庭海,没人把他当回事。
晏城从小跟着晏庭海走南闯北做生意,对晏家来说,他更像是一个沾亲带故的老伙计。
晏城老实,从不得罪人,膝下有两个女儿,当年金妈的儿子看上晏城家的大姐,晏城这个老实人头一次发飙,扬言若谁逼他把女儿嫁给金家的混帐,他就拿刀砍了谁,当年这个事,晏家人都知道,晏然也是被他护犊子的样子惊到了,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父爱。
后来晏然长大了,她对晏城颇为照顾,不论鼎香楼如何易主,晏然都保着他做鼎香楼的大掌柜,每月可以拿十两银子的工钱,外加年底分红。
“二小姐,你这病还没好,这些账目改日看也行,我都盯得紧紧的,”晏城坐在门口的檀木椅上,规规矩矩的。
晏然笑道:“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一来真闲不住,二来,我长姐信任我,让我打理鼎香楼,我也不敢懈怠,现在我们请了教坊司的女伶来唱曲,虽然是朝闻街上第一家,可谁知道明天旁的酒楼会不会有样学样?我们前期投入那么多银子修建舞台,这个本钱都还没收回来,我也不敢盲目高兴太早,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