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少银子,”晏承恩敷衍道:“不过两顿酒席钱,”他重新蹲下,继续看狗吃骨头,不再理晏然。
“爹,”晏然揶揄道:“是没花钱吧?您真是厉害!我居然没看出来,您是拿哪幅画换的?咱家这画,也是太多,少一幅两幅,管家居然看不出。”
晏承恩分辨道:“别胡说,这狗是我花银子买的。”
晏然哈哈笑出声来,“爹,你说的谎话,路边三岁孩子都不信呢,不过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我娘都不管你,我又何苦多嘴呢!”
晏晴一直站在假山前,不敢靠近,“然儿,我们该走了,若迟到了,多失礼。”
“你俩这是去哪儿?”晏承恩问。
晏然信口胡说道:“去狗场,看逗狗!”
***
太阳近中天时,晏然与沈、隋、蒋、温等人已经在秦淮河码头集合了。
这是沈山与晏然分别两年后,第一次见面,沈山身量见长,深邃的目光多了一丝坚定和沉稳,只在莞尔见,隐约辨出少时清秀模样。
晏然正处知慕少艾的年纪,“师徒相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相反,晏然有些拘谨和羞涩,沈山倒是落落大方,不断与她说话。
温廷言安排的游船,与其说是船,不如说是一个会移动的水上楼阁,船身阔大,装饰豪华,碧纱窗牖,画屏珠帘,案几暖炉,一样不少,众人皆兴奋地左右张望,欣赏完毕,晏然亲自动手,为大家煮八珍面暖胃。
“然妹妹,今日的面,异常鲜美,可有什么秘诀吗?”沈山对出自晏然之手的美食,情有独钟,很快就吃得汤干碗净。
晏然故作神秘道:“这是八珍面,沈山哥哥,你若能猜出是哪八珍?我就告诉你做此面的秘诀。”
沈山咂咂嘴,若有所思,“这八珍应是鸡、鱼、虾三物之肉,然后......”他略加思索的功夫,众人补充道:“其它还有鲜笋、香蕈、芝麻、花椒四物,再有就是猪肉熬制的高汤。”蒋奇补充了最后一句。
“你们都好厉害!”晏然伸出大拇指,向众人眼前比划了一下,“此面做法与普通面不同,可以说是反其道而行之,普通面,滋味在汤中,而刚刚大家吃的八珍面,是将八珍研成粉末,活入面中,这样滋味尽在面中,而汤汁清澈!”
“妙哉,妙哉,”蒋奇一边举碗喝汤,一边笑着对众人说:“我就说我们出游一定要带上晏家二小姐,这样的口福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暖过胃,大家精神头更足了,做为沈山的“接风宴”,自然沈山是话题焦点,大家纷纷与其细诉契阔,分享两地奇闻趣事,比如京城饮食、气候、娱乐、以及皇家园林的样子,晏然听得心生向往,之后,大家玩起酒令,沈山输了,众人起哄,罚他讲故事。
在京城历练两载,沈山早就不是当初腼腆害羞的少年郎,再加上有酒助兴,他话也多了,红着脸,寻思半晌,道:“这个故事,大家听好了,很有争议,”他卖起关子,眼睛扫着众人,又道:“一会我要问问你们的看法。”
众人闻听,都来了兴致,放下手中酒盏,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
沈山道:“话说山东府泰山县,有一个王秀才,他相貌英俊,是个风姿潇洒的人物,他与妻子相亲相爱,感情甚笃,谁知,恩爱夫妻不到头,有一日,王秀才外出,失足掉下山崖,死了。”
沈山停下呷了一口醒酒茶,晏然知道他故意卡在这个地方吊人胃口,撅着小嘴催道:“然后呢,然后呢。”
沈山微微一笑,继续道:“王秀才有一个哥哥,相貌奇丑,还是个病秧子,整日卧病在炕,王秀才惦念他的爱妻,魂魄不忍心就此烟消云散,恳求阎王老爷,允他魂魄附在大哥身上。”
“这个故事,我在山东时,也听过。”温廷言陡然插话。
隋静和晏然齐刷刷瞪着温廷言,食指点唇,示意他不要说话。
温廷言无奈,耸耸肩。
沈山继续道:“王大哥被弟弟魂魄附了身,立刻病愈,生龙活虎下了炕,可马上他就犯难了。”
晏然举手笑道:“我知道,他大嫂见他以为是大哥,想着同床共寝,他妻子见他,也以为是大哥,处处避嫌,”晏然哈哈笑道,“他大哥那么丑,估计浑家也未必是个美人......”
沈山咳了两声,晏然立刻闭上嘴,不敢明目张胆笑了。
沈山道:“正如晏二小姐所言,这个王秀才对妻子日思夜想,终于有一天,他对妻子吐露了实情,他说‘我现在皮囊虽是大哥的,但我其实是二弟,是你死去的丈夫王秀才’。”
沈山说道这,看向大家,问说:“大家说说,这个王秀才的浑家该如何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