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
“这世上谁不可怜?”晏然反问道,她把视线转向车外,轻声嗔着绮云,“你也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忽然,她看见路的右前方,有一间规模颇大的茶庄,“蒋家茶庄”四个大字,映入她眼帘。
晏然眯眼看向茶庄,两个小厮,戴着厚厚的毡帽,正在清扫店前积雪,一个身材高挑,身穿毛领锦缎长袍的少年,正站在店门口与一个老者交谈。
“绮云,你看,那是不是蒋奇?”
绮云探过头去,“是啊,就是他,我听子升说他已经开始接管家里生意了,”绮云问:“我们要下去看看吗?”
“不了,”晏然心想,二人也非熟稔,冒然拜访,怪怪的,可还是忍不住偷偷看去,“做男子真好,想读书,可以科考,想赚钱,可以经商!不像女子,只能做井底之人,眼界狭窄,心胸也就自然狭窄。"
她满心羡艳,暗自发誓,此生要活得痛痛快快,赚到足够的钱后,像沈山哥哥那样,走出金陵,去见识外面的世界,沈山哥哥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
***
晏然和绮云都吹了凉风,俩人回家,自己动手煮了一锅姜糖水,喝完后,俩人都捂着棉被,酣睡了一场,再醒来时,已是红轮西坠……
晏然喊了两声绮云,见她不在房间,正纳闷,忽听门外有急匆匆脚步声。
绮云推门进来,看见晏然脸蛋红扑扑的,正裹着棉衾,怔怔望她,她笑着对晏然说:“小姐醒的正是时候,温公子在鼎香楼等见你,说有要事相谈。”
“这么晚了,他来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是子升通报了门房,说是我亲戚要给我传个话,我还纳闷,我哪里来的亲戚,结果我出去看,是子升那臭小子!”绮云一边笑着说,一边将床幔挂起。
晏然口上说不想见,埋怨温廷言任性,这么晚了还要叫她出去,可身体却很诚实地做在梳妆桌前,她让绮云把红丝绒披风取来,自己则对着铜镜,描起眉毛。
不消片刻,晏然迤逦至鼎香楼,果不其然,温廷言坐在老位置等着她,子升则倚着栏杆向外翘望朝闻街上的夜景。
温廷言拉着脸,表情严肃,晏然还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她努力去想哪里得罪了这个大公子,唯一的可能就是绮云去了温家当铺,可那是一场正常的交易,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我今日有些忙,所以现在才得空过来,”温廷言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坠着绿松石的锦袋,“这是你的东西,你收好了!”
晏然盯着桌面的锦袋,袋子鼓鼓的,和绮云那日早上拿走时一摸一样。她没有说话,而是想:“难道当铺掌柜觉得这笔生意亏了?这些不值当十两银子?温廷言不会是来跟我要银子的吧?不可能......”晏然心里摇着头。
“你有很急需钱吗?”温廷言黑着脸说。
晏然并不急着回答,而是让绮云备茶,端一些小吃过来。
“你若手头紧,可以同我说啊?”温廷言怨气未消,他长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即使生气,眼里仍是散发一种深情的神采。
“我为何要同你说?”晏然一向喜欢独自解决问题,心想:我有做错吗?这少爷生哪门子气?
温廷言伸手点了点桌面,“你把这个拿回去,那十两银子,权当我私人借你,你也不用付利息,想什么时候还都可以,”他知道晏然不会答应,于是道:“你若觉得欠我人情,可以办我个忙?”
晏然用小手勾着绿松石,把袋子拽到眼前,疑惑道:“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温廷言见晏然收回了东西,心里舒畅了,公子哥的性子,让他脸上充满得意和舒心的神色。
他呷了一口热茶,吃了两口点心,畅然道:“下月十五,温府设席筵客,你可否过来帮我家厨房一天?”
晏然疑惑地瞪大眼睛,温廷言耐心解释道:“本来府上也安排了四司六局,只是他们做的菜,都没什么新鲜样式,你可以做几道你研制的菜,鼎香楼的招牌菜。”
晏然瞬间想到,这是宣传鼎香楼的好机会,立刻答应道:“这个没问题,我一定去,包贵府满意。”同时,她也清楚,如果不同意温廷言的建议,这个公子哥,今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好还要与她“反目成仇”,那样......着实没必要!
温廷言愿望达成,开心地笑了,与一刻钟前的他判若两人,晏然也笑了,她想一会把这个消息告诉祖父,祖父也会高兴。
俩人和好如初,温廷言再四强调,若以后有困难,可以与他说,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他特意强调二人的“朋友”关系,晏然莞尔笑道:“好,朋友!”她说完,还不忘在温廷言肩膀上狠狠拍一下,表示盖章确认了。